等得很不耐烦,索性凑上门前,隔着铁栅栏端上汤碗:“哎,张嘴喝汤!”
叶雪山没有睁眼,只是无声无息的抬起一只手,猛的掀翻了汤碗。热汤立时泼了阿南一身,虽然算不得滚热,然而夏季衣薄,还是把阿南烫的一跳。阿南气死了,伸手一把抓住了叶雪山的头发乱扯乱薅,又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你个卖屁股的死疯子,给脸不要脸,活该让老板干死你!”
然后他松了手,拿着空碗跑下去了。
叶雪山在铁栅栏门前蹲了许久。其实从门前望出去,只有拐弯的楼梯和雪白的墙壁,没有任何景致。可叶雪山总感觉这里的空气更新鲜。
林子森刚来过了,给他换衣裳,给他剪指甲。他现在别无所求了,只想要一块表。什么表都可以,只要能让他知道今夕何夕就成,可是林子森不给他。
不但不给,还拿出一份合同来让他签字。林子森已经又去了一趟叶公馆,仆人们果然还惶惶然的守在那里。没人拦他,也没人问他,他仿佛回了自家一样安然。轻而易举的找到房契存折,他要彻底断掉叶雪山的后路。听说仆人要去报警,他很赞同的连连点头;叶雪山最后一点财产被他藏在怀里,无人看出蛛丝马迹。
叶雪山在合同上面签了字,把房产卖给了一个陌生人物。至于银行账户里面的存款,林子森拿到了他的印章,可以直接支取,就不劳他再费力了。
叶雪山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禁锢了多久,一个月?一年?他时常跑到铁栅栏门前,想要从外界光线的颜色推测出昼夜;不过准不准确,他不肯定,因为他的起居时间已经失了规律。一觉睡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睡了一小时,还是一整天。
叶雪山看出了林子森的用意——林子森想要逼疯自己。
他不想疯,可是一阵一阵的头脑空白,又一阵一阵的情绪激动。他有时对着镜子审视自己,镜中人的皮肤是一种阴暗中沤出来的苍白,眼瞳则是黑成了无底洞。
糊里糊涂的回房上床,他连吃零食的爱好都消失了,只能依靠鸦片麻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踉踉跄跄的下床出门,看到阿南蹲在走廊尽头,正在小炉子上煎鸦片。
他头晕目眩的扶住了墙,不知自己是睡得太久还是饿得太久。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阿南,阿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炉子问道:“干什么?”
他现在心里是清楚的,所以小心翼翼的继续走。走到阿南身边蹲下来,他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阿南,几点钟了?”
阿南有一双灵巧的好手,正在将生鸦片玩弄在股掌之间,没空理他。
叶雪山等待片刻,再次拉扯了他的衣袖:“阿南,到七月了吗?”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阿南的侧影,除了阿南他接触不到其它任何人。阿南不理他,他自顾自的接着问:“阿南,到八月了吗?”
阿南聚精会神的过滤出鸦片膏子来,还是不理他。
叶雪山忽然滚下了眼泪。他想顾雄飞在七月八月就会回天津了。自己说好去戒毒的,可是毒没戒成,人也没了,算是什么事情呢?抬起袖子蹭去眼泪,他哽咽着又问:“阿南,到秋天了吗?”
阿南听出了他的哭腔,所以吃惊的扭头看向了他。看过之后,阿南把最后一点烟膏子收进小瓷瓶里,然后拿过毛巾擦了擦手:“老板不让我和你多说话。”
阿南煎过鸦片之后,又擦了整层楼的地板。叶雪山看他精神焕发,猜出此时应该是白天。起码,不该是深夜。
阿南不怕辛苦,只怕无聊。楼上自然是无聊的,楼下倒是热闹,四名保镖凑成了一桌麻将,吆五喝六玩得正酣;可是阿南不但不去凑这个热闹,甚至根本不敢露面——四名保镖把他当成公用的小杂役来支使,一见他闲下来了,就必定派他端茶递水,偶尔还要赶他出去买酒买菜,并且不给钱。人家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揍他像揍小鸡仔似的,他哪里敢抗命?可是他挣点钱也不容易,凭什么全用来伺候这几位赖皮大爷呢?
阿南靠边走路,躲进厨房里不出来。快速盛出一盘五香花生米,再揣起一副扑克牌,他以送饭的名义又跑回楼上去了。
走廊永远灯光明亮,房内则是不大一定。阿南自己找了一间肃静屋子,开了电灯摆上盘子。舒舒服服的掏出扑克牌,他一边吃花生米,一边摆扑克牌玩。正是悠然之际,房门一开,叶雪山又晃进来了。
这回没等叶雪山开口,阿南直接告诉他:“别问我,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说,就不告诉你!”
叶雪山倚着门框,面无表情的往前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如此过了良久,他一步三摇的走上前去,弯腰拿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
阿南翻了他一眼,突发奇想:“你会不会打扑克牌?”
叶雪山慢吞吞的一点头:“会。”
阿南来了精神:“你会玩哪一种?”
叶雪山无精打采的答道:“都可以,我全会。”
阿南终于找到了乐子,原来叶雪山真的是什么都会。
饶有兴味的玩过几局,他留意到了叶雪山手上的钻戒。一把抓住对方的左手,他很贪婪的低头细看:“嗬!你这只要好几百块吧?”
叶雪山半睁着眼睛看他:“不知道,别人送的。”
阿南用指尖去蹭戒面:“光头真足,看来你先前挺阔啊!”
叶雪山低声说道:“去年的这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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