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短刀划破姒玉桐的脖颈。
血丝从颈处滴落,渗入白玉色的纹路中,石台上的女子突然惊起,瘦弱的肩膀不住挣动,试图躲开他的刀刃。
他上前一步,身体的重量压至手臂,五指扼住那苍白的脖颈,将她按回石台上。
姒玉桐抬起双手,拼命扳动他的手腕,在剧烈的动作中,她的衣衫敞开,袖口落到肘处,露出一截手臂。
手臂虽然瘦弱,但骨节偏粗,外腕上脉络凸起,实在不像是女子的筋骨。
昌王一怔,不由得仔细观察她的脸庞,这才发觉她的脸上抹了一层细细的脂粉,小心地掩去了眉眼处明晰的棱角。
“你……你是假冒的!”他惊呼出声。
被他困在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呻吟,毫无疑问是属于男人的声线。
一片幽晦的冷光中,禹昌王终于认出他的脸:“你是柏家的次子?!你竟敢欺瞒我!”
柏秀川睁开眼盯着他,可憎的声线从涂满脂粉的唇中泄出:“我、我不会让你伤害阿桐姐——”
他瘦弱的身体裹在宽松的裙中,露出大半截腿根,鬓发凌乱,嘴唇翕动,颈子被掐得发红,那副形容,竟比娼妓还要不堪。
昌王怒不可遏,不仅因为柏秀川欺骗了自己,更因为他采用如此下劣的手段,而自己竟全然没有觉察。他的千秋大业,竟被一个丑角所挫。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堂堂男子,沦落到如此丑态,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不如去死吧!”
他用一只手扼紧柏秀川的脖子,另一只手将短刀高高举起。
第207章 镇国重器(三)
白玉石台冷似冰窟,柏秀川只觉得背后凭空生出一个洞x,ue,深不见底,不停吸噬将他身上的温度,使他愈发寒冷。
他的脖子被昌王扼得很紧,视线变得模糊,冻僵的手脚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在行凶者面前,他虚弱得好似待宰羔羊。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昌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语气不耐烦:“你这等废物,还是受死的好。”
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生气,他的确是废物,不然为何死状都是这般可笑。
逐渐黯淡的视野中浮起一个淡影,带着记忆中柔软而富有朝气的笑容。足以融化坚冰,驱散严寒。倘若他的死能换得这人的生,让这笑容在世上驻留,便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他闭上眼睛,手臂无力地垂落。
昌王手中的利刃已落下,贴着他的脖子擦过,重重地凿在他身旁的石面上,发出“铛”的一声沉响。
他还活着。
利刃没有隔断他的脖子,当然不是因为昌王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因为外来的阻碍。
一枚石子从黑暗中飞驰而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昌王的手指骨节上,及时改变了落刀的轨迹。
昌王发出一声低吼,放开柏秀川的脖子,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他已觉察到那一记石子中的玄妙,石子飞行的速度极快,力道却又收得极稳,才有了四两拨千斤的效用,倘若那不是石子,而是别的暗器,恐怕此时此刻,他的手掌已经被削掉半片。
掷出石子的人,不管是谁,身手绝不一般。
他眯起眼睛,实现在黑暗处扫过。
黑暗中渐渐浮起一串交叠的脚步声,声音如此之轻,方才他与夏启渊竟然没有一人察觉。
来者有三。
他率先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影。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粗布衫,褴褛堪比街边乞讨的流民,而他的一条手臂几乎挂满了血痂,伤势比乞丐还要困窘几分。
然而,他的神色却是一片从容,另一枚石块正夹在他完好的手指间,蓄势待发。
昌王盯着来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他主理朝政多年,大到宫中群臣百官,小到街头巷尾的隐者异士,凡是与他打过照面的人,他都留有几分记忆,但眼前这张脸却是全然陌生的,他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
他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发出讪笑,道:“我只是您麾下一个小小的官,想必昌王殿下是不会认得我的。”
昌王虽不认得他,但柏秀川却认得。
不仅认得,而且深深地记得。柏秀川的视线牢牢地贴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神色像是被点亮的灯烛,在黑暗幽闭的地底熠熠发光。
人只有在得偿所愿、欣喜若狂时,脸上才会发出这样的光彩。
柏秀川的确已被狂喜冲昏头脑,因为方才救他一命的人,正是他寻找九年无果的沈昭云。
沈昭云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纵然面容疲倦不堪,身上伤痕累累,眼底浮起皱纹,鬓发夹杂白丝,可嘴角那一抹从容的笑意却不曾改变分毫。
“沈先生——”他从冰冷的石台上撑起身,“真的是沈先生吗——”
“秀川,好久不见。”沈昭云冲他招手。
他像做梦似的,从冰冷的石台上抽身,脚底晃了晃,向沈昭云的迈开步子,起先走得小心翼翼,很快便加快步速,变成奔跑。
昌王闪到他面前,意欲阻拦,可他手里的刀还没有碰到柏秀川的衣摆,便被另一柄钢刃挡住了去路。
“昌王殿下,我现在已经不做你的官,不领你的俸禄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随便欺负我的好学生。”
沈昭云分出一只手将柏秀川护在身后,正面和昌王对峙。
柏秀川的肩膀仍在发抖,眼中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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