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卢正秋在他肩上轻拍,“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咱们便动身吧。”
寻找羽山族存药的地点,并不算是难事。
灵泉谷的地域虽然广阔,但居住的场所都集中在试剑峰附近,寥寥数百的族人各司其职,分出了耕种的、纺织、锻造和守卫的队伍,前几日任兰带去码头的弩手,便是守卫队中的七人。
在没有异状的时候,每日清晨和傍晚,守卫队都会佩戴兵刃,在谷中巡逻。
他们巡逻的地点,自然是灵泉谷中事关重大的场所。
师徒两人佯装四下徜徉,实则注视着巡逻的一举一动,先后寻到了屯放粮米,兵刃,书卷的房间,最后,巡逻的队伍排成一行,沿着索桥往中央的神女像去了。
神女像矗立在孤峰上,周遭只有一片平坦的祭坛,一眼便可将坛上的情形尽览无余,实在没有特意巡视的必要。
可是巡逻的武者却在祭坛上逗留了好一阵,从远处看不太清楚,只能瞧见他们时而徘徊,时而驻足,似乎在往山崖下方眺望,耽搁了一阵才次第离去。
卢冬青纳闷道:“莫非这神像附近藏有玄机?”
卢正秋道:“只有亲眼看看才能知晓了。”
卢冬青皱眉:“可是从这里通往祭坛,只有四个方向的索桥可走,若是直接走上索桥,一定会引起瞩目。”
“能走的路,可并不只有索桥。”
卢正秋面带微笑,指了指脚下的山崖。
半个时辰后,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谷底。
这里的地势实在是低,连空气都比山崖上凉了几分。五座陡峭的险峰好似五柄从而降的大剑,斜c-h-a进深深地底,只露出一小截。
谷地有溪水流淌,灵泉澎湃的水源在谷底分成许多涓流,像四面八方倾泻。溪水不深,水底的石头星罗棋布,将水面分割成许多碎块,白色的浪花伴随着潺潺的水声,在视野中跳跃不止。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石头,穿过一条条溪流。
在溪流分割出的浅滩上,生长着许多草木,卢冬青能认出其中的一些,还有一些只在药典中见过图画,这些稀贵的植物在灵泉被泽的肥沃土壤上生长,从枝叶到根须都是入药的材料,经过炮制,晾晒、熬煮、j-i,ng炼,便能化作救死扶伤的良药。
它们都是羽山族的瑰宝。
卢冬青看得出了神,直到走在他前方的师父突然停下来,抬手往山崖上一指:“冬青,你瞧。”
是玄女石像的背后,有一条台阶向下,好似一条灵蛇的尾巴坠在山崖间。
尾巴尽头是一处小小的平台,平台深处埋在y-in影里,看不太清晰。
卢冬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里。这里有山崖和神像遮挡,四季都能躲开日头曝晒,冬暖夏凉,的确是贮存药草的好地方……只不过,咱们怎么上去呢?”
“看来只能爬上去了。”
“爬上去?”卢冬青望着刀削一般耸直的岩壁。
卢正秋揶揄他道:“要说爬墙的功夫,你可是无师自通的。”
卢冬青纳闷:“我几时无师自通过?”
卢正秋又道:“你忘了,从前你是怎么翻出狄家的院子,偷偷到街市上玩耍的。”
卢冬青怔了一下,随即慌张道:“你……你瞧见过?”
“瞧见过不止一次。那时候的你翻起墙来,动作比猴子还快。难怪狄夫人总是捉不住你。”
“好吧,”卢冬青摊手道:“时间过去太久,我已不记得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不知是为了掩盖愧意,还是真的遗忘了那些记忆。
卢正秋倒有些困惑,他惊讶于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晰。
九年了,时间的滔滔浪潮早该将记忆中的棱角冲淡,洗净。
然而,总有那么鲜明的一笔,非但抹不去,反倒在日复一日的冲刷中愈发清晰。从那一笔开始,他的世界才慢慢染上颜色。
他望着冬青的背影,突然有些茫然,恐惧像是安静生长的藤蔓,不知何时便在脚边生根,慢慢爬上他的心尖。
卢冬青已站在山崖边,自言自语道:“既然师父说能,那我就一定能爬上去。”
青年仰着头,乌黑的眸子眺向山峰顶端,嘴巴抿成一条线,像是在估测落脚的地点。
他专注的模样,令卢正秋有一瞬的错愕。
冬青觉察到身边人异样的沉默,立刻偏过头,关切道:“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忘了你昨晚就很疲累,今天也没的休息,不如你在此地等我。”
他摇摇头:“我与你一道吧,也好有个照应。”
接下来的时辰,他们像两只蜥蜴似的,胸口贴在冷冰冰的岩壁上,胳膊四处摸索缝隙,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行侠仗义,并不只是舞刀弄剑,常常还要做这样憋屈的事。
倘若这些事能给梧桐镇的人们带去些许希望,他便愿意去做。
在这样的世道上,希望是比灵泉谷的药草更加稀贵的东西。为此,哪怕背上偷盗的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师徒两人总算站在山崖上。
背y-in处有一个洞x,ue,用两扇厚重的石门封着,外观极其简陋,表面坑坑洼洼,只有门环之间的悬锁无声地宣告了其中的玄机。
卢冬青摸出安启明的钥匙,c-h-a进锁孔。
奇怪的是,在钥匙转动之前,锁芯便咔嗒一声弹开,滑向一旁。
他心下一凛,急忙推开门。
尘嚣翻涌过后,等待他的并不是希望,而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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