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峰叹了一声:“唉,小孩子家,休要胡言。”
“哦……”侍女低下头去,嘟着嘴闷了一会儿,见柏云峰仍不做声,便开口道:“老爷对夫人一往情深,真是令人感动,就……就像少爷当初也对郡主……”
柏云峰突然转向她,面露惊色。
小姑娘慌忙改口道:“哎呀呀,我该不乱说,这怎么能比呢,少爷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先告退了。”
她不敢抬眼,慌慌张张地走出几步,只顾盯着地面,不想一头撞进姒玉桐的怀里。
姒玉桐本不打算露面,藏在靠墙一侧的y-in影中,被她这么一撞,只能现身。
侍女抬起头,冷不丁瞧见皇子的脸,登时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道:“殿下,我……我……”
姒玉桐轻笑道:“别怕,殿下又不吃人的。”
小姑娘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姒玉桐看在眼里,在她肩上拍了拍,宽慰她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侍女点点头,怯生生地闪到一旁,余光仍旧不住地打量着她。
她照例看得清楚,却做出没有察觉的样子,将视线投向前方。
自从住进柏府,她便成了备受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被人瞧在眼里,每一日,都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
明朝,她将要前往校场检阅守军,到那时,军阵中所有人的视线都会牢牢地盯在她身上。
人们眼中映出的并不是她,而是她故去的皇兄。
她的变装功夫磨练已久,扮作男人时,不仅容貌和声音,就连仪态、举止也模仿得惟妙惟肖,与男人别无二致。这些年她以身涉险,凭借这门绝学,从未败露过一次。
然而,每次从镜中审视自己的音容,不论乔装有多完美,仍旧无法抵除内心深处的恐惧。
在五光十色的皮囊之下,她仍旧只是个年轻女子。
此时此刻,曾经的心上人就站在她面前。
柏云峰的肩膀微塌,步履沉重,看上去分外憔悴。他的额头比常人更宽些,眉眼也比常人更凌厉些,所以他皱眉时流露的愁容,也比常人更加明显。
姒玉桐在咫尺外看得真切,心下顿生怜惜,恨不得用手指将那双眉间的褶皱抚平。
但她不能如此。
她只能站在原地,故作轻松道:“你若是睡不着,我陪你喝几杯如何?”
柏云峰眉毛一挑,很快又落下,摇摇头道:“虽然我也想畅饮一番,但你明日还要去校场阅兵,今晚要养足j-i,ng神,不能为我耽误大事。”
姒玉桐道:“说的也是。”
柏云峰长叹一声:“唉,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不能够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姒玉桐扬起嘴角:“那也未必,不知你的住处可有好茶?”
柏云峰眼前一亮:“有,梁州名产炒青茶,清淡芬芳,回味甘甜,用来夜酌再合适不过了。”
姒玉桐点点头,道:“既然不能纵情饮酒,小酌几杯清茶也未尝不可。”
柏云峰喜道:“那就去我房里吧,我还有件东西,正好一并交给你。”
“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谈论时局。
这几日,皇子现身的消息已传遍神州,柏侯爷顺水推舟,派信使呈上奏书,主动请缨,希望出兵护送皇子返都。
这封奏书看似单纯,却是一记行之有效的试探。
人人都知道禹建帝年迈体衰,多年不理国事,朝政一直把持在禹昌王手中。
但昌王能坐拥高位,本是拜太子之死所赐,如今太子遗孤性命犹存,又正值青年,仅凭一个名字,便足以撼动他的地位。
柏侯爷的奏书,便是在试探昌王的态度,倘若昌王应允,那自然好,若是以托词盖之否之,刚好暴露他的狼子野心。
奏书已送出,眼下便只能静候回音,故而姒玉桐主动提出检阅守军一事,希望在疾风骤雨降临之前,巩固身边的力量。
检阅安排在明日,今晚,她尚能忙里偷闲,与柏云峰小酌半刻。
炒青茶的香气浓郁,从杯中飘出,很快便溢满了房间。
柏云峰的房间很空荡。
空荡并非出于轻慢,正相反,每一件陈设都是仔细挑拣,j-i,ng心摆放的佳品。但除了必要的陈设之外,房间里鲜少有点缀。常人喜欢的鲜花,盆景,玉饰,木雕,这里统统都没有,就连衣橱也被书卷占去一半,只留下半壁的空余存放衣物。
姒玉桐一面品茶,一面纵容目光四处飘游,边环视边道:“聊过了大事,不妨来聊聊家事吧。”
柏云峰不解:“家事?你说父亲吗?”
“我是说你,”姒玉桐轻笑道,“从你这房间的模样来看,你身边是没有佳人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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