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散开,让出中间一条路,四处鸦雀无声。
众人的眼神千奇百怪,有幸灾乐祸的,有慨然感叹的,有不明所以的,还有冷眼旁观的。一道道跟锥子一般,直往白麟脸上扎来。
白麟却如信步山中一般,笑容清淡,负手踱来,在不至踩着粪便的地方停下。
一滩黄不拉几褐不溜丢的恶臭粪便,明晃晃铺满了道路,苍蝇嗡嗡直飞,太阳一晒,臭气四溢,叫人反胃作呕。
他跟丝毫闻不见似的,悠悠瞧了瞧地面,抬起眼,在围观者身上一一扫过,停在唐易脸上。
“来人。”
唐易几步跑来:“郡王请吩咐。”
白麟含笑一哼,清冷的目光又在人群里打了个来回。
“去弄些土来,把这粪给铺上,铺满些,咱们从上头踏过去。”
唐易纳闷一瞬,转念明白了,嘿嘿一笑,跑了。
白麟不再停留,转身拂袖而去,回到轿旁,掀开帘子,扭头对捂着鼻子的香姑娘道:“上来,莫污了衣裳。”抬脚上轿。
香姑娘听他语气坚定,便未推却,也跟了进去,坐在一旁,看了看他脸色,没敢说话。
过得好一阵,唐易来回话。
“郡王,都按您的吩咐铺好了。只是……”
“说。”
“那贼子趁侍卫换岗时作乱,没瞧见人,抓捕起来,恐怕甚是困难。”
白麟撩开轿窗帘子,道:“没瞧见便没瞧见吧,不过一件小事,犯不着再兴师动众追查。我的意图你也明白,此事便到此为止。回头王爷问起来,一五一十照说便是。”放下帘子,敲敲轿子,“走吧。”
“是。”
待起了轿,白麟看向香姑娘,微笑:“可还记得慕姐姐说的话?”
香姑娘不解:“慕姐姐说了好些话,不知俊哥儿说的哪句?”
白麟道:“任家小姨娘次次来,你次次气,自己说说,值不值?”
香姑娘瞪眼:“莫再提那小姨娘,比粪便还要讨人嫌。”
白麟低笑:“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变着花样的粪便要往咱们头上泼,你还真次次气不可?”
香姑娘低下头,绕帕子,皱眉咕哝:“俊哥儿哪点比不上他们了,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仔细舌头上长疔,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人性本如此,无需计较。”
“芳什么芳,我看,哼,就是一群臭气冲天的无耻恶徒。天杀的,这回赶着侍卫换岗作乱,没被抓现行,下回要被本姑娘抓着,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白麟瞧着她笑:“没泼到头上来,已算便宜我了。庶子处处被人瞧不起,实属常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香姑娘抬起头,语气忿忿:“早瞧出俊哥儿并非寻常人家的公子,却不知如今俊哥儿回了家,还要受这样的窝囊气。早知如此,俊哥儿还不如回沐颜斋去,趟这浑水作甚,吃这哑巴亏作甚?回沐颜斋,穷是穷些,不得穿金戴银,还得时时瞧别人颜色,可晚上打了烊关上门,咱们聚在一处,嚼嚼舌根,扯扯家常,比一家人还亲,不比现在好些?你也真是,何苦来?”
白麟愣了愣,摇头一叹:“是啊,何苦来?”
白麟那些个过往纠葛,多半并未告诉香姑娘。她所知道的隐情,和外人知道的差不离。只以为白麟原就是王爷流落在外的庶子,被个读书人两口子捡了去,抚养成人,如今又被找了回来。
女孩子抿抿唇,接着道:“你瞧现在,跟慕姐姐明明住在一座城,却跟隔了天地似的,见也见不上一面,信里这不能说,那不能写,好生憋屈。还有,这官宦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儿。昨个府上几个小厮,听说我是跟俊哥儿一块儿来的贴身丫头,竟巴巴儿的跟在后头奉承巴结,好不恶心。自家府里就已是这样的光景,宫里还不知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俊哥儿一身干干净净的,莫近墨者黑,也变成那副嘴脸。“
白麟失笑,这丫头没读过多少书,却生的好一张利嘴。
道:“香姑娘,你若是不情愿,回去也无妨,至于我……我是没法再回去了。”
香姑娘微怔,急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气不过,说说气话罢了。”
“香姑娘,叫你在身边伺候,原本就委屈了你。若想回去,跟我说一声便是,我自不会强求。”
香姑娘皱起修眉,不满:“莫再说什么委屈不委屈,我跟着俊哥儿,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本就是自个儿做的决定,即便是姑娘家,也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就是怕这地界污秽,反倒委屈了俊哥儿。”
白麟早知她泼辣伶俐,也知她一厢深情,问她愿不愿跟自己上京,原是想找机会好好弥补。谁知眼下竟反了过来,叫她担心受委屈。
瞧她一阵,问:“你真不后悔?”
香姑娘眨眨眼,抿唇笑:“我这会子若回去了,才真叫后悔呢。”
见轿子停下来,帘子勾开个缝瞧瞧,回头道:“得了,我气也撒完了,那些个后悔不后悔的混账话,俊哥儿也莫再提。新宅子没修葺好,皇上赐的宝贝倒先下来了,左一箱右一箱,都要登记在册,秋烟还等着我帮手呢。我先去了。”
灿然一笑,掀开轿帘,跳下去,拈着帕子小跑走了。
入夜,白麟盯着床前华丽的纱幔,了无睡意。
披上袍子,悄悄起身,并未惊动歇在隔壁的香姑娘。点亮烛火,取来纸笔,坐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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