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请进瓮中的。只消把他们困在这里,那就可以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为所欲为!
众位军官开始各怀鬼胎,司远阳的目标很明显不是他们,而是高维松。司远阳现在只是使个梅花分瓣计,把他们隔离起来,防着他们支援高维松。高维松手里可以现调的人马少之又少,如今又孤立无缘,必然不是司远阳的对手。高维松一完蛋,就是司远阳独大,自己何必沦为高维松的同党呢?本来即使高、司两人真斗起来,自己也不会傻到去支援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势。不如早些表明亲司的立场。
如此一想,大局已定。
司文勉擦干净手,面无表情地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走出来,带上了门。他扶着墙壁,两腿一步一个打弯儿,像个迟暮老者一样缓缓走到了楼下。
“我是没有错的。”他不停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为他好,我是为他好……”
“我现在只是把他从luàn_lún的大逆不道里解救出来,叫他死了之后能好好的,否则他这种人,也必定不能善终的……我只是帮他解脱……”
他看起来是这样的心事重重,心事坠得他整个人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在沙发里越缩越往下,最后一屁股跌到了地上。他爬起来,坐回到沙发里,却又像个皮孩子似的,缩着缩着又滑到了地上。可他不是成心作怪,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根本连坐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按铃叫来佣人,说弄些吃的来。佣人端了一大碗白粥来,这本是他和高将军两人的夜宵。他一个人呼啦呼啦地喝了,连高将军那份也一并代劳了。他有点饿狠了,一只大碗刮得见了底仍觉腹中空空。
那名叫洪程的佣人站在边上,瞧他这个样子,笑问:“将军今天不吃?”
司文勉随意一摇头,胃中有物的感觉使他找到了一点真实感:“我好像是把姓高的杀了,一枪开了他的瓢,然后就有血,接着是白稠稠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吃了什么,胃里骤然翻江倒海地作酸,他猛地推开佣人,冲进厕所“哇”地开始狂呕。
吐完后他浑身软绵绵地走回客厅,脑中冷淡地想:“杀人可真是个力气活。不应该打头的,那点子东西收拾起来真是太脏了。该给他打吗啡,呵,有多少打多少,也能打死人,他以前要给我打的……”
忽有听差进来报告:“司先生来了。”
他的脑子壅塞着,根本无法反应:“哪个司先生?……”话说到一半他突地明白过来,当即身体被钉在了原地,只有两只眼睛机警地往门口望去——正一径望到了司远阳的眼睛里去。
司远阳还是简洁的黑衣打扮,轮廓英挺得像雕塑一样,气势冷肃。虽然像是风尘仆仆而来,风度还是极好的。
司文勉一旦反应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就后退了一步。他强压着混乱如麻的情绪,一手在身后捏得紧紧的,一手伸出去,脸上无中生有地造出一个笑:“司先生你好啊,快进来请坐!”
司远阳眼睛始终盯着他,潦草地和他握了一下,并不回答,因为只要回答了,自己就成了“司先生”。
佣人端茶送水,司文勉笑容可掬:“晚上招待得随便了,你请用吧。”
司远阳闻言,看也不看桌上的东西,只掠了他一眼,淡而轻地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若在平时,司文勉听到这个话是要恼的;可今天,他只想快些敷衍了对方,快些把对方从这个杀人的房子里弄走。于是他笑得谦卑:“见谅,这就叫他们拿新的来……”
司远阳只是盯着他,两眼沉沉地放出目光。
司文勉算是看明白了,对方说的不是东西,而是他。他带上个天真的笑容:“司先生对我哪里不满意?”
司远阳只是眯着眼盯着他看。他被盯得不由低头打量自己,可只看了一眼就胀红了脸——他这是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呢!司文勉恨不得找条缝钻了,声音都降了个八度,仓惶地留下一句:“失陪,你慢坐。”就急急风似的卷上了楼。
他换着衣服,心乱如麻,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司远阳该怎么想!
“高维松这个老不死,死了还要遗害!”他在心里咒骂,从高将军的房间外走过时,心里阴恻恻地对浴室里那个高将军说:“我等会儿再来收拾你!”倒好像两人还在吵架斗气似的。
他一抬头,发现司远阳已经自己来到了二楼。他三脚两步走过去,一步跨上前拦在路中:“司先生来找将军?他已经睡了。”
司远阳不置可否,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对方迈出的那一步使他心如擂鼓,五脏惊跳。他不依不饶地横到对方身前,拧起半根眉毛作责问状:“你就不能明天再来吗?难道要我去给你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
他的嘴唇饱满嫣红,面色苍白,衬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憔悴的艳色。
司远阳看了他一眼,不带感情地说:“你不去,那就我去。”说着绕开他,笔直地就往前走。
司文勉算是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来意了:他今天是非要见到高将军这个活人不可了!可高将军呢?高将军是万万再见他不得了,人还横在浴缸里呢!
想到此,司文勉大骇:他怎么能叫司远阳看到那样的一幕?!他手上沾了血,他就不是他了,他就离从前更远了!司远阳更该看轻他、鄙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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