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天还没亮呢着什么急啊,今天降温穿秋裤了吗?”
“——穿了!”我丢下两个字,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
这年头,穿秋裤多不酷啊?!我可不想让边岩看到我穿秋裤的样子。
——欸?不对啊,这几天好像都见不着边岩了。
——那也坚决不穿!
走出楼道,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今天真的降温。
没事,跑跑就热了,我对自己这样说着,一边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往学校跑的时候,我才深切认识到自己的体能下降得有多厉害。从我们家到学校大概有二十里地,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并且有点头晕脑胀。
不过这一路上,我倒是见证了天空从灰蒙蒙到天光大亮的转变,而且我觉得自己不穿秋裤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还没到学校,我已经跑出了一身热汗。
剩下的一半路程,我几乎是靠意念撑着跑下去的。每次我撑不住想走两步的时候,我就想起运动会那天可能发生的状况:“欸卢沛,别跑了,你看前面那么一大群人,你跑完了也没意义,还不如早点下来歇着。”
“卢沛,你看看你累得呼哧带喘的,别跑了,自己找罪受,何必呢?”
——我可不想听到这些话从边岩嘴里说出来。
好不容易在七点之前跑到学校,走读的同学也差不多都刚刚才到。由于今天降温,刚到的同学都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缩手缩脚,只有我满头大汗,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几个跟我熟的同学都一脸惊异地看着我这副模样,打趣道:“卢沛,这么冷的天,你是不是跑去蒸笼里蒸了一会儿啊?”
我跑得口干舌燥,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水,大半瓶水灌下去才腾出嘴说一句:“哥这是积极响应教育部阳光少年的号召好吗?”
往后的几天里,我几乎都是在这种身体与心理的双重自我搏斗中度过的。不过比较欣慰的是,这样来回跑了几天之后,我明显觉得跑完这二十里地不像最开始时那么痛苦了,头晕脑胀的症状也慢慢不再出现。虽然跑到最后还是呼哧带喘,但明显不那么脚底发虚了。
看来我初中的那点底子还没全退化,这一个多周的训练也还是卓有成效的。
度过了开始几天的自我意念鼓励之后,我渐渐能在跑步的时候空出脑子想一些别的事情。尽管我也试着用路上这段时间背背古诗和单词,但我想得最多的还是边岩。
然后我把记忆里很多事情都挖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穿成了一条衔接流畅的时间线,慢慢搞清楚了边岩一直都喜欢乔易夏、只是我一直都没发现的这个事实。
比如为什么边岩会专门买了猫粮去喂楼下那只猫,比如为什么那天傍晚他听我说邻居在背后说乔易夏坏话的时候,心情瞬间就明显低沉了很多,比如为什么那天在宿舍,我一问起乔易夏怎么不和他在一个寝室,他的声音就迅速冷却下去。
我甚至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才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他,我下楼和乔易夏蹲了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边岩正从拉开的窗户探出头往下看。而被我发现之后,他又迅速缩回了头。
唉,想到边岩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这么辛苦地喜欢着乔易夏,我的心情就低落地一塌糊涂。
甚至他可能比我更辛苦一点,因为乔易夏一向为人淡漠,不可能像我俩一样这么亲近。
这大概是唯一值得我庆幸的地方吧。而我的庆幸居然是建立在边岩更加艰辛的喜欢之上的,多讽刺。
想清楚这些之后,我开始考虑自己以后要怎么做。我是不可能不喜欢边岩的,就在我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他那阵,我曾经努力尝试过不去喜欢他,但那段时间有多么纠结煎熬只有我自己知道。
而我也不可能直接去和他说我喜欢他,毕竟如果我冒冒失失地这样做了,很可能连现在这种亲近的关系就都毁于一旦了。我是相信边岩不会因为我喜欢他这件事情就故意疏远我的,可人的某些感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啊,即使主观上不想疏远,这段友情也会慢慢不受控制地发生变质吧。
我情愿让这场暗恋梗在喉咙里、烂在肚子里,以兄弟的名义在他身边贪得无厌地多待一会儿,也不愿手起刀落给自己个痛快。
运动会开始的前两天,诺贝尔班参加竞赛的同学陆续回到班上。一大早,我从家里一路跑到学校,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就迫不急地往他们班门口跑,他也刚到,一抬头看见了我,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有这么热吗?”他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抹了一把,看着泛着水光的手指头,一脸惊异地问我:“卢沛,你这到底是洗头了还是出汗了?”
“……我自行车坏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为了这次运动会我傻乎乎跑了这么久,有些窘迫地撒谎道:“一路跑过来的。”
“那得跑多久啊?”他睁大了眼睛看我,眼珠墨黑,在长长的睫毛下泛着水光,“你怎么没坐公交车啊?”
“……没等着。”
他一脸见鬼的表情:“你都有时间一路跑过来还不迟到,竟然没等着公交车?”
“公交车可能……晚点了吧?”我有些底气不足。
哎,喜欢一个智商高的人就是这么辛苦,撒个谎都分分钟被戳穿。
——不过也可能是我智商太低,撒个谎都圆不回来。
“哎呀……你这,你等等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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