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如鲠在喉,芒刺在背,无法释怀,也不能原谅。
抬起手重重按下遥控器然后啪得扔开,关掉了噪音吵闹的电视机,林烟窝在沙发凹处抱着双膝垂着脑袋,就这么安静沉默地想了很久,很久。神情安详,姿态美好,宛如陷在生命最原始的那一片深深海洋之中,等待出生的宝宝。
片刻后,林烟忽然一个挺身爬起,缓缓踱到了夏昭时旁边的几步距离以外,同样一屈膝一沈腰,斜斜倚靠上了侧边冰凉坚硬的窗面,双手抱胸定定注视着面前的夏昭时,好心地替他分析起了他目前看起来仍旧艰辛无比的爱情之路,以及他即将可能要面对的诸多尴尬窘境:“啧,看看啊,你不想被江臻上,江臻也不想被你上。那你……是要用强吗夏昭时?嗯……虽然我觉得以你的阴险狡诈来对付江臻,成功是绰绰有余的没错,但一次成功以后,你以为江臻会轻饶了你吗?我可不觉得江臻是那种被人做着做着就可以因做生爱的贱人啊。而且还背后有那么一个庞大的江家,就算和夏家原来的关系再怎么好,但在知道了这种事情以后,恐怕即便是不惜和你们夏家反目成仇,也是把你夏昭时给撕碎的吧。”
碎碎念地分析完以后,林烟无比可爱地冲夏昭时眨了眨眼,那得意得瑟的样子仿佛是在跟他说:哎,哥们儿,看起来,咱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注定的失恋阵线联盟啊。
结果夏昭时听了,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目光视线移动往下,冷冷斜睨了一眼林烟的两腿之间,然后嘴角就就好像电影慢镜头那样,缓缓往上勾出来了一弯意味不明的轻浅弧度。只是那笑容尖锐刻薄残忍恶毒,正如他下一秒字字句句,对林烟吐出来的话:“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林烟?对谁都可以献出身体,对谁都可以张开大腿,脑子里除了做爱就是做爱,而且还是一个只喜欢被别人干别人做,早就已经数不清到底是被多少人操过了多少回的烂货。”
“……”说实话,林烟现在已经对夏昭时那简直毫无征兆,偶尔心情一差便时不时冲自己张口喷过来的讥讽谩骂听到习惯,习以为常了。没关系,所谓的迁怒和泄愤嘛,他懂的。既然夏昭时不愿上自己,那他在自己身上花的那么多钱,总要买点儿实在用处吧。
于是林烟极无所谓地耸耸肩望天翻了个白眼儿,摊开手向夏昭时示意:没关系,您骂,您尽管骂,您怎么开心怎么发泄想怎么骂那就怎么骂。反正我受得住,而且也不在乎。因为你夏昭时之于我林烟,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夏昭时冷冷看了林烟半晌转而移开目光。忽然两指一并伸手夹下唇间火光,手指白皙修长,指骨清奇指节分明,粉白色的指甲简直被修剪得有些过分的整齐,安安稳稳规规矩矩,服帖在他每一寸冷漠无情的指尖里。又因为刚刚才洗了澡,水汽蒸腾氤氲,每一个指头都被洗出了一点微微的红润,莹亮有光,光泽动人。这种过分的干净配上其间不那么纯洁的火光烟气,竟反倒生出了一种,令人移不开眼,心脏狂跳的魔力。
“……我没有打算和他做爱,我只是想让他,一直是我的而已,”良久,夏昭时转头平视着窗外茫茫夜色,天际孤月稀星,人间灯红酒绿,仿佛只漫不经心的一抬眼,整个宇宙所有的光芒便全都落进了他那双水墨染染,浓得化不开的漆黑眸底。闪耀短暂一瞬,舞尽刹那芳华,垂死挣扎,但到底还是逃不过,卑微地归于一片更加黯灭死寂的,命中注定的结局,“──别人谁也不该碰他。他只是我夏昭时,一个人的而已。”
就像以前一样,他是哥哥,江臻是弟弟。江臻年纪尚小初来美国,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懂,所以总是来询问他,求助他,而他也乐于并且享受,那种照顾江臻,保护江臻,江臻若是受欺负了那他就帮他报复,江臻若是受委屈了那他就帮他出气,江臻若是遇到麻烦了那他也总能帮他解决和完成──那种无所不会无所不能,被人满心满眼地信任,仰慕,崇拜,又或是,求着的感觉。
那些年,他们都是这么过的。很多年,他们都是像这样,一大一小,一强一弱,一前一后,两个人总有区分也总有差别,然而彼此都非常习惯无人推翻,和睦融洽地过过来的。夏昭时总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温柔爱怜地走在前面,而江臻也总是亦步亦趋,不远不近地,乖乖跟在夏昭时的后面。夏昭时高大修长的身形轮廓挡住了江臻面前所有的世界,而夏昭时也总是觉得,自己身后步步紧跟摇摇欲坠着的,就是一个,他最想要的世界。
那么长的路,那么多时光,江臻看见的只有他夏昭时的背影。江臻也只能看见,他夏昭时的背影。他夏昭时,就是江臻世界里的王。
是一个世界的王。
天知道,那是他夏昭时,一辈子,最享受的感觉,和最渴望的荣耀。他放不开这种感觉,更放不下这份荣耀。而他夏昭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舍不了的东西,无论强取还是豪夺,也无论诡计还是阴谋──但总之,是他的就是他的,并且永远都是他的;不是他的也必须成为他的,并且也只能成为他的。别人,谁都别想得到,谁也不能抢。
这世上有很多的人,就算他夏昭时根本不想要也不在乎,但是他也不能忍受他们被别人所染指玷污,比如林烟;更遑论是江臻,那分明就是他夏昭时,在他这无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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