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怀疑是不是苏合的作品。
印满了横道的便笺纸上,用蓝色圆珠笔画着一只猫、一只狗,还有六个歪歪扭扭的人。
最左边,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乍看之下像是一家三口,但仔细看三个都是男人。
中部,是一个手拿鱼叉、头上长角、背后长尾巴的“恶魔”;恶魔身边站着一个背后带着翅膀的“小天使”。
看到这里,杜云飞已经明白了,苏合画得是佛光岛上的这一大家子人。那么站在最右边角落里的应该就是……
他立刻将视线转移过去,只见那个小人脖子上挂着个捕梦网,黑着一张脸,嘴角往下弯成了半圆形,明摆着的不高兴。
杜云飞哑然。原来苏合眼里的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的模样。
回头想想倒仿佛还真是这样——自从在酒吧里那次糟糕的相遇之后,他与苏合之间始终处于微妙的僵持状态。虽然僵持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多原本不该发生的事也都稀里糊涂的发生了,但每当面对着苏合,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板起脸来不假辞色。
这样真的合适么?毕竟苏合也是人,几次碰壁之后应该也会感觉到气馁。
记得段鲸曾经说起过,苏合不会接近对自己没有好感的人。那么如果有一天,苏合真的被打击到了,他会不会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去?
想到这里,杜云飞不禁开始反省,刚才那一个“滚”字,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杜云飞刚想到这里,只听走廊那边传来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串足音。
杜云飞愣了愣,身体却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扭头往床上一躺,开始装睡。
就在他诧异自己为何如此不淡定的时候,门开了。
推门的人当然是苏合。发现自己房间里居然亮着灯,他首先轻“咦”了一声,然后才发现床上的杜云飞。
杜云飞闭着眼睛,听见一阵脚步声朝床边走来。他看不见苏合的脸,但能够感觉到苏合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俯下身来。
这家伙又要干什么,杜云飞知道自己猜不到,便也不去思索。几秒钟后,他听见苏合的呼吸声出现在了自己耳边。
“这次可是你抢了我的床。”
说完这句话,苏合伸手戳了戳杜云飞的嘴角。力道不大,杜云飞自然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睡不醒。”
苏合似乎满意,终于收回手指,又拿起了枕边那本厚厚的植物学专著。
“晚安。”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慢慢走远。房顶的大灯被关上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足音最终消失在走廊上。
杜云飞重新睁眼,房间里已经重归于黑暗。只有窗台上几缕透亮的月光,薄如蝉翼,却又动人心弦。
————
此后的整整一周,苏合不得不在杜云飞的监督下静养。田地里的事移交给了吕如蓝和海臣去打理。杜云飞则暂时担负起这一周的伙食。
尽管嘴上依旧没什么甜言蜜语,但杜云飞显然对苏合的健康十分上心。一天三顿主食、两餐点心,变着法子地做好吃的。几天下来,跟着一起享受的段星泽胖了三斤;就连苏合都不禁惶恐起来,如果再被杜云飞这样豢养个一两周,玉树临风的自己恐怕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球。
时间很快进入了五月的第二周,植物园的生活迎来了第一次小小的丰收。
苏合之前采收覆盆子的那块小山坡,其实是果木植物区。春末夏初,今年的第一波水果大军已经成熟。本地小樱桃、汁多水甜的白沙枇杷、隐藏在灌木丛中的桑葚、又香又软的黄杏和饱满艳红的油桃。雨林温室里,早熟的芒果也可以零星开始采摘。
除了这些常见的水果之外,园区和温室里还有许多不常见的植物也开始挂果。柠檬成熟已有一段时间,大花紫玉盘的果实好像一串带籽的小香蕉,口感绵软芳香四溢;各式各样的榕果挂满了枝干;莲雾、人心果也在成熟,还有稀有的神秘果,别处很难品尝得到。
本着不可浪费的原则,除去留下一部分给鸟类和野生动物之外,苏合尽可能地采摘这些水果。摘回来的果实一时无法消耗完毕,本周当值内务的吕如蓝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它们保存起来。
一部分送去冷冻室里急冻,一部分拿去做果酱。其中苹果榕的果实最为特别,除了制作果酱之外,中心的果胶还可以用来制作果冻。
就在他们尽情享受自然恩赐的时候,老天的脸却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立夏过后,五月中旬的北欧下了一场大雪,南极洲的无线电台消失了两个,马拉西亚的冯说今年雨水特别多,加拿大南部出现霜冻,美国北方的幸存者开始抱怨作物歉收。
虽然气候的改变目前还没有给佛光岛带来太大影响,但是今年无夏几乎已成定局,冬季或许也会提前到来。
不祥的预感催生出了忧患意识。与此同时,五月中旬,恼人的雨水卷土重来。
整整一周的时间天色阴沉,衣物和食物在角落里静静地发霉。每个人仿佛都患上了季节性的抑郁症,脸上看不见笑容,心里的负能量则开始咕嘟咕嘟地发酵。
一次晚餐过后,段鲸找到林幼清,冷不丁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根据朱一心的说法,这个月底会有一趟航班在s市机场停留。那个机场就在海边,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小星送去青海。”
林幼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青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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