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伏玉是他们得到这一切的一个工具,即使住进这座宫殿,即使将来真的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他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天边已经渐渐地亮起来,伏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从心底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对于以后的他来说,想要随心所欲地看一下朝阳也将成为奢求。
那个伏玉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在大殿门口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朝着伏玉的方向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视角望去:“天亮了啊,那就送到这儿了,殿下,你也该休息了。”
伏玉慢慢地收回视线,咬着自己的下唇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感觉到那人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跟着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颌,他被迫抬起头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那张脸实在太年轻了,以至于伏玉总是无法相信这个人居然是陈太后的兄长。这人眼角微微挑起,轻声道:“殿下,没必要露出这样一张如临大敌的表情嘛,毕竟,从今日开始,我也算是你的舅父了。”
伏玉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回应,那人也不介意,继续开口:“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殿下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这人一甩长袖,将手覆在身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在下陈原。”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视伏玉的眼睛,“殿下,如果我是你,我会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从今以后,你所承受的一切都因为这个名字。”
话落,他抬手在伏玉头顶轻轻地摸了摸,样子就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辈,然后朝着伏玉勾了勾唇角,转头看了一眼长乐宫的殿门,挥了挥手:“登基大典见,殿下。”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越走越远。直到身后一个侍卫突然上前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进去吧。”
伏玉这才像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定定地看了那侍卫一眼,才慢慢地转过身,一声不响地朝前走去。那侍卫也不以为意,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殿门。
大概是事先有人收拾过,此时的长乐宫内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它前任主人的影子,所有属于前任皇帝的东西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包括伺候过元康帝的人。也正因为如此,让这个看似华丽的大殿显得格外的空旷与寂静。
殿内点着暖炉,将所有的寒冷全部隔绝在殿外。伏玉缓缓地走近那暖炉,将自己已经发僵的手凑到那跟前,暖意慢慢地将他包裹,伏玉忍不住又向前挪了两步,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夜他所经历的种种全部驱离。
但是其实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陈原留下的侍卫还站在身后,轻咳了一声:“殿下还请早些休息。”
伏玉没有动,兀自烤着火,正待那侍卫已有不耐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我饿了,要吃东西。”
那侍卫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伏玉慢慢地转回头看了他一眼:“毕竟按照你们陈大人的意思,还要留我到登基大典的,你们总不敢提前把我饿死吧?”
那侍卫的眉头皱了起来,瞪了伏玉半晌,最终挑了挑眉,意义不明地勾了一下唇角,但还是转身去帮伏玉准备吃食去了。
伏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慢慢地走远,只觉得腿一软,在暖炉面前坐了下来。他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盖上。他又困又累,却不敢闭上眼。因为他怕看见萧太后母子死之前的惨状,怕在睡梦中看见那条缎带缠到自己脖子上,而自己除了等死,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他在这宫里长了十多年,没有一日不想离开这里,眼看就要实现了,却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他不敢想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无法去想象,自己还能活多久。刚刚那个陈原……明明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却让伏玉心生畏惧,说不定某一日他就会像萧太后母子一样,被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处死。
“吱嘎。”殿门被推开,刚刚那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个食盒放在伏玉身边,语气不善地开口,“殿下还请用膳,之后早些休息。”
伏玉抬起头也不看那侍卫,伸手将食盒拖到自己面前,打开看了一眼。大抵是知道陈原那种人不会在膳食上苛待伏玉,因此这侍卫找来的吃食也不算敷衍。伏玉见都不曾见过的甜香的糕点,j-i,ng致的小菜,甚至在这个时辰还能找到一碗热汤。
伏玉坐在地上守着暖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也不管那侍卫是不是站在身旁看着自己。吃着吃着,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他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将所有的呜咽全部堵住,让自己不至于就这么痛哭出声。
那侍卫原本只是惊奇,但见到他的吃相又听见他勉强忍住的哭声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在陈原身边也跟了有些年头,见过各种各样的达官显贵,这样的皇子还是第一次见——胆怯,懦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拿的上台面。
伏玉无法知道这侍卫此刻对自己的鄙夷,又或者,即使知道,对于他来说也不会在乎。从小至大,他经历过太多太多别人的嘲笑,嫌弃甚至算得上是侮辱,早已经习以为常。对他来说,能活着就已经不易。
殿门再次被推开,又一个侍卫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蜷在暖炉前的伏玉,挑了挑眉,朝着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的一直看着伏玉的侍卫说道:“哎,荀成,这人不是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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