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端起昨儿的冷茶作势喝了两口。
然后,好似抱怨一般,他叹了口气低道:“家里的公婆省吃俭用,肉都不舍得割上几斤,这外面的女儿女婿倒好,****大鱼大肉的吃还罢了,居然还人参都喝起来了,真是……也不怕天打雷劈,被人戳脊梁骨!哎哎哎——
家门不幸,怎得就娶了一个你这样不知省俭,只会拿一张脸糊弄人的野狐精呢?”
北堂傲微微一笑,纵然心中的愤怒已如岩浆般沸腾,此番也不想礼貌得等何幺幺再开腔,就先大摇大摆地令奉箭抬了脚边的一把椅子到跟前,面对面地就大喇喇地端坐在何幺幺对面:“公公常说,自己是个大世面的人!”
北堂傲说着伸手端了身后弄瓦呈上来,原本只是给人看的敬公茶,放在唇边装腔作势地抿了一口,就抬起了狭长的眼眸,阴测测地看向何幺幺:“难道就没听人说过,乾隆不压地头蛇的话儿?”你不给我北堂傲脸面,那么……就别怪小婿不客气了。
何幺幺眯细眼:“你?”敢威胁我?
“我如何?本公子如何?本将军如何?本大人又如何?”
北堂傲眼神宛若冰刀直插何幺幺眸心,尽管声音听来还是一如先时一般低柔,然,就是薛青也听出了话里不可一世地骄纵来。
何幺幺欲起身压住北堂傲周身瞬间迸发得霸气,劈头盖脸将北堂傲骂个臭头,然他不及撑起酸疼的腰,北堂傲那手中的茶碗就在北堂傲的手心发出清脆一声:“啪——”!
滚烫的茶水四溅。
何幺幺何曾怎么被人威胁,当即将两眼瞪得铜铃一般瞅着,仍对着自己笑得自容的女婿,虽说怒火提了胆气,但对视久了,何幺幺隐隐觉得自己的两股又如初见这野狐精时一般,开始禁不住地打颤。
就……
好似他面对的是一个蓄势待发地饿虎,不,是恶龙——
北堂傲明明没有动,就连眼神也没眨上一眨,但何幺幺就感觉有一股子沉甸甸的霸气压着他的两肩,将他整个人压到地板上匍匐,不是当公公这点最后的认知,何幺幺怀疑自己早在第一刻就匍匐在这个男人脚下残喘了。
“你……你你你……”想干嘛?
何幺幺扎挣着要给自己留点薄面,只是,重压之下,字难成句。
北堂傲嘴角勾起一丝丝嘲笑之意,他还以为这个纸做的公公能撑得比别人更久一点呢?蜉蝣也想撼树?
既然人已经得罪了……
北堂傲眸色微微一动:那么就不介意再多得罪一点儿!
北堂傲轻巧巧地松了手中的几块碎瓷,一面那绢帕擦拭,一面柔和了眼笑向何幺幺,顺带眸光扫过何幺幺身后好似惊弓之鸟的薛青,开口:“人命,也不过如此尔尔!”
说着,他告辞似的起身越走,只是临到门前又不忘转身回头看了看身后二人,好似忘了什么似的,又笑容可掬地低低笑道:“小婿忽然想起当日爹爹教导的一句话了。”
何幺幺下意识心口一紧,只听野狐精志得意满地娓娓笑道:“小婿的爹说‘顺着我昌,逆我者亡’!”
“小婿的爹还说‘后院那些个最爱兴风作浪的,高兴嘛,就让他跟秋后的蚂蚱似的再蹦跶二日,不高兴嘛……寻个由头,把人头往水里隔三差五往水里压上一压,又或者逢阴天揍上一揍,再者,绑在树上趁着三伏天曝晒个七八日,院里,自然就知道主次了’。”
这这这……这是……
何幺幺心里还没醒转过来,便就觉得身下的椅子抖得厉害,自己还张不开口。
眼见那薛青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北堂傲更是不忘锦上添花地又补了一段:“小婿记得,儿时府上有个过门多年的小季叔,先时最是年轻妖娆,自以为了不得,可谁想,我爹回府不到一月,他就在自个院里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生生吊、死、了——你们猜,后来,他又怎么着了吗?”
北堂傲边说边笑还边把一双狭长的眼瞪大,语气就跟说一个家常笑话般继续道来:“我爹一句话,就丢到乱葬岗喂了野狗,待我娘回来令人去捡时,就捡回了两条挂着几片肉的大腿骨,不是衣裳片儿……”
音未落,“哗啦啦”地淋漓之声就跟泉水似的绵延不绝而来!
何幺幺来不及觉得丢人,抬眼便见一丝狰狞的笑意在北堂傲的嘴角开了花——
宛如嗜血的魔!
这笑,这惬意的笑,笑寒了何幺幺的心,只余颤抖。
“是不是很好笑?”
北堂傲好似不见何幺幺与薛青那一身的狼狈一般,继续笑着。
何幺幺没有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北堂傲脸上动人心弦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儿时一个关于鬼魅的故事来——
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来路不明的美艳夫君,能是人么?
何幺幺的脸越来越青。
本只欲给何幺幺一个下马威的北堂傲,一看何幺幺这么好哄,正觉得可笑,不想再一扫眼,就觉得何幺幺哪里是仅仅被吓尿而已,分明就是快两眼翻白了,素来只会吓唬人哪会安慰人的北堂傲这才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
怎么办?
说自己是乱编的?
找死哩?
那……如何收场?
北堂傲还没想出办法来,就见何幺幺下面还在稀里哗啦,人上面就开始有些摇摇晃晃——这这这,把老公公气昏了,他可如何和晚上回来的金蟾交待?
不待何幺幺跌倒下去,北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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