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白兴高采烈地信手往对街一指,柳金蟾就顿有不祥之感,来不及玄奇一颗忐忑的心,府门外一声高喊:“皇太女驾到——”
府门一瞬间就忽然洞开,哗啦啦霎时间了冲进了好些身着蓝色袍子手持各种仪仗宫人以及腰胯大刀的御前侍卫们,呼啦啦一阵小跑,这眼见就整整齐齐站了好长一溜。吓得前院众人,好些嘴里才叼着肉,就赶紧生生咽下去,一个个起身,纷纷匍匐在地上磕头——
“叩见皇太女!”
“砰砰砰——”三叩六拜,以北堂骄为首,依尊卑为序,院里众人一片排开,呼啦啦匍匐了一片女人男人,无一敢动。
楚天白不知规矩,纵然脑袋被柳金蟾压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歪着脑袋偷瞄传说中的皇太女——
她亲家母,大女婿龙啸的亲娘!
只见得那比马车还大的金黄大轿子里,端端正正坐了一个眉清目秀,宛若庙里披着凤冠霞帔神像般的女人,无比威严地“睥睨”脚下这一群好似蝼蚁般的人们——
人还可以这样啊……
楚天白还没观察仔细哩,脑袋就被柳金蟾给生生扭转了回去:“不许看!”
无暇去听大姑姐与皇太女之间的问答客套,柳金蟾怒目瞪着楚天白圆圆的大眼睛,比口型。
只是“看”字尚未出口,便听皇太女轻轻一问:“不知丞相的弟妹嘉勇公夫人,此刻正于何处?”
此言一出,还能躲在北堂骄后面装小白兔?
柳金蟾无奈只得丢下好奇宝宝一般的楚天白,起身,再度跪在皇太女轿前磕头行礼,直接无视皇太女那张面如美玉,两目如炬的脸:“新任翰林院修撰柳金蟾叩见皇太女!”
“砰砰砰”,又一个三叩六拜……柳金蟾觉得自己的脑门今儿一天都要磕出一个葫芦包来!
“抬起头来!”
皇太女斜睨着脚下头戴宫花,大红状元袍的柳金蟾,眼神阴鸷。
抬头作甚?她又不是美人!
柳金蟾微微一怔,不解!难不成怕以后砍她脑袋时,被人顶包?
怀揣着万千疑虑,柳金蟾缓缓抬起了脸庞:只见皇太女面色微微发青,两眼下睑处隐隐透出失眠的痕迹——
黑眼圈!
柳金蟾这口就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看样子这皇太女定是觉得此番科考是她柳金蟾与北堂家动了大手脚……这不就是死惨了的兆头么?
为科考一事辗转难眠了数个晚上的皇太女,就这么阴冷冷地斜睨着柳金蟾看似不卑不亢的桃花面,她气、她恼,更觉得气血翻涌:她真的查不出,她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凡进出过案卷舍的人,能审的都审了,不能抓的也抓来问了,结果除了怨声载道,她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当然,除了数根啃得极其干净的鸡骨头洒落在桌角,还有数张答卷上隐隐绰绰的数个油手印……
但如果是北堂家做事,他们会留下这种明显的证据?然,北堂家要故意借这个证据替自己家族洗白呢?
皇太女的眼刚才无法刺穿柳金蟾脊梁,此刻也无法从柳金蟾看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眸底,发现一丝闪动于心虚,或者该说:这个柳金蟾,庶民出身的她,似乎有着过于常人的镇定?
她真是景陵县牛村某户人家的四丫头?还是北堂家为了洗白北堂傲那贱人,不守夫道,婚前与人私下****,又从她们家族那群收养的同袍遗孤里,挑出来的“报恩人”?
皇太女磨牙、磨牙,再磨牙……
她恨!恨,却无法将内心的愤怒宣泄于口: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所谓的“报恩”,一点点的高官厚禄,居然连自家祖宗的颜面,女人的尊严、家族的荣耀,都可以狠狠地踩在脚下——
恬不知耻的女人——
女人中最不该存活于世的败类!
皇太女紧盯着柳金蟾的眼,越发狠厉、阴骘、甚至有些难掩的恶毒,直让柳金蟾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毒蛇相中的青蛙,生死一线还得佯作打肿脸充“战斗蛙”:亏得她是一直跪着,不然她这膝盖再哆嗦下去,她再是把腰背想象成一根与自己无关的竹竿,也撑不住发软的两腿!
静默只在眨眼间,却已好似经年。
冷汗自柳金蟾的脊背一滴滴的滑落,北堂骄也禁不住在袖中握紧了双拳,那躲在屋内窥探一切外景的北堂傲,一颗心自悬上去,就没能下得来。
许是冷凝并未取得皇太女预期的成效,所以……
皇太女不得不努力从冷凝的脸上挤出一抹阴测测的笑意,用好似捏细了的柔声笑向柳金蟾:“嘉勇公夫人今儿真是意气风发,想来,这状元来得不易吧?”三年的王八当得,想必很是让北堂傲那不要脸的贱胚子分外满意吧?
柳金蟾不知皇太女的久远心事,只当还是在疑她这状元是她们这边动了手脚的,所以,她想也不想就磕头谢皇太女:“托皇上鸿福,叩谢皇太女金恩!金蟾有今日,全靠皇太女栽培!”
这话……
皇太女有些梗:是啊,柳金蟾这绿帽子就是皇娘钦赐的,至于北堂傲会嫁这个柳蛤蟆嘛,也是她龙菁选妃给埋下的伏笔……
“栽培?”啥意思啊?怨她龙菁啊?嫌当王八难看,你还和他养孩子?还不就是为了贪慕北堂的富贵,你柳金蟾简直就女人中的奇耻大辱!
“栽培?本宫就算不上了,想来也是嘉勇公夫人能忍天下女人之不能忍,方有今日之成就!”清了北堂家,第一个的就是你这个文人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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