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嘴角带一抹笑意,笑弧不大却总让人觉得他笑得很深。眼睛专注地顺着手指移动,然后他轻松地把粉笔扔进粉笔槽里,拍了拍手,转过头去看褚黎。
褚黎视线扫了一眼黑板,有些惊讶,没想到真的学到了这个程度。解题方法正确而又简单,解法也很正规,一看就是学过的。
他注视着黑板,却也能感觉到景飞在看着他。他等景飞回到座位上,可景飞视乎执意要得到他的反应才肯罢休。
微微有些无奈,褚黎转头看着景飞,很公式化道:“很好,回座位上吧。”就撇开了眼睛,不再看他。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感觉到景飞那一瞬间眼睛里窜出来的亮光和喜悦,嘴角的弧度也上升了好几度。
心口意外地一软,褚黎微微皱了皱眉。
景飞又一路摇摇摆摆地走回座位。周帆看不出两人的神色来往,自以为景飞吃了瘪,又见褚黎皱眉,得意地笑了笑,轻轻地哼了一声。
而且褚黎没有讲解那道题,反而在景飞下去以后就擦掉了,让周帆更加笃定,褚老师一定非常非常讨厌景飞,否则怎么连景飞做的题目都不想看见呢。
下课后,褚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宋珍没有来找茬,之前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档案上景飞的家庭背景资料一栏空空荡荡,让褚黎不由皱眉。
看景飞的穿着和行事作风,一定是商政人家出身。再看那一手字迹,几乎可以确定是官二代,或者官三代、四代无疑。加上那分裂了的性格,这一点几乎没有推翻的可能。
只是,一个政治人家的孩子,嚣张成性是可能的,但怎么会这么自由呢。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一副没人管的样子。
难道是私生子?
褚黎捏捏眉心,觉得自己也有像白蕴发展的趋势,变得越来越八卦了。
但是这孩子的数学天赋却让他私心里不想放弃。
因为他自己擅长数学,所以眼皮子底下的这些学生,到底是先天条件好,还是后天勤奋催熟,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比如班长钟亮,他只是相当勤奋,所以学习成绩高居榜首。比如周帆,他是小聪明,教过学过的东西善于融会贯通,由一而三。而景飞是不一样的。
褚黎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
他想发掘景飞的数学特长,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闲,似乎真的越来越适应老师这个职业。况且他并不想对景飞表现出特别,也不想跟景飞多亲近。
那孩子总有一种吞噬人的感觉。像是疯子一样,毫无顾忌地把每个人都拖到深渊里去。
褚黎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注意,最后还是给谷谌打了个电话。对待这种问题,似乎还是谷谌要靠谱一些。
“什么样的天赋值得你这么犹豫,比你还要好?”谷谌在那头淡然开口,背景声音是机场的提示音。
“你要回来了?”褚黎答非所问。
“嗯,”谷谌戏谑地笑了一声,“上回听白蕴那个白痴说你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我忙了几天总算是空了下来。好容易又有个乐子送上门来,我怎么能不在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勇气喜欢上你这个冷血大冰山。说起来你的表现还真是奇怪,之前对云老师的时候你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现在对个小朋友就狠不下心肠了?”
褚黎不说话,只是眉心呈川字型。
“你自己或许没发现,但你褚黎一贯冷漠,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人跟我打过电话,问过我的意见?都这样了,我不回去能行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就到了,直接过去学校。”
也或许是两人的关系总是比和杜枫和白蕴更铁些,谷谌从来不忌讳扒开死党的伤口,而且他每一回都是死命扯开,任由褚黎大出血,然而褚黎却很难生气。
其实云老师从来都不是褚黎的禁忌。但只要谈到当年那件事件,杜枫和白蕴就会下意识地回避或者含糊地带过,反而让褚黎一次次沉湎于那种逝去的痛苦里,挣扎不出。
谷谌说话简单,一向好打直球。
他话里话外的深意,让褚黎很难无视。
景飞。
他在他身上投注的目光似乎太多了一点,这种关注是不自觉的,若不是谷谌直言,兴许褚黎还没有自觉。
这种感觉不太好。
☆、顾虑
谷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的,在褚黎的办公室跟着蹭了一顿饭,对一中食堂的饭菜表示了极大的鄙视。
两人默契地胡扯了一番,话题就转到了景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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