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敛好京剧,他喜欢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前世的朋友得知他这个喜好,总爱嘲讽他是十九岁嫩脸皮,七十岁老头心。他只管笑笑,可现在还没有京剧呢!
既然没得挑,宴敛干脆坐在叶长尚身边跟着他听圆润柔滑的昆曲。他也不拘束,渴了喝茶,饿了吃点心。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宴敛两人便起身告辞,没办法,他们还有刘府要去呢!
宴敛上门的时候,刘仲整个人都是意气风发的。
自二十六日,刘仲在朝堂上发了威,当天下朝便升了官,连跳两级,外放正六品泉州知府,只等年后上任。自是喜事不提,只是他也知道,如无意外,起码是在孝熙帝彻底掌控朝堂之前,刘仲是甭想回京了,毕竟他做了这回出头鸟,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外放已经是最好的保全方式了。
给刘仲拜了年,宴敛在年节里的交际活动正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给会试做准备。
第三十七章
所谓会试,取全国举人会同考试之意。通常在乡试后第二年二月份在京城举行,由礼部主持,故又称“春闱”或“礼闱”
至二月六日,孝熙帝才正式下诏,拟命礼部尚书陈文亮为总裁,左都御史宗伯为副总裁主持今科会试。并钦点翰林院十八位博学翰林为十八房考官。
十八房乃是十八名同考官分房批阅五经试卷,故称“十八房”。哪一房的考官点中哪名考生的试卷,那这一房的考官便是这名考生的房师。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今科第一场定于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科试内容却与乡试相同。
二月初九,五更天,尚还是月明星稀。院子里早早地就亮起了烛火,待到宴敛洗漱完毕,出了房门,宴攸已经在收拾一应考具了。说是收拾,不过是将老早备好的东西再清点一遍,以免有所遗漏。棉被,竹炭,干粮,糕点……
正是春寒料峭,贡院号舍向来简陋,仅有木板两块,分别作桌椅用,休息时两木板合而为床。所以竹炭和棉被作为取暖用具却是必要的。
笔墨纸砚和蜡烛不需要考生准备,入了贡院,会有差役下发,为的就是防止考生借住这些东西作弊。
这般清点完毕,天色已经微微亮,宴叙叫了轿子等在门口。顾之没有来,他作为天子也有自己的仪式要完成,那便是带领诸位考官祭告大成至圣先师孔子。
宴敛两人出门的时候,左邻右舍都撑着竹竿,点了鞭炮,这叫做开门红,只图个喜庆。
顺天贡院是大扬朝会试的专用考场,设在崇文门内东南一隅,已有百年历史,是大扬朝规模最大的贡院,仅号舍便有五千间。
宴敛两人到的时候,贡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着还没到入场时间,这些举子便是三三两两扎成一堆闲聊。
宴敛环顾四周,有人镇定自若,有人焦急万分,有人未入考场就已经满脸忧郁伤感之色,这种人身边必然是空无一人,毕竟谁愿意去沾晦气。倒是宴敛,他有点喜悦,不论他现在的身份,他也没想过要走顾之和叶长尚他们的后门,他只想看看自己脑海里现有的知识能到达什么样的境地。
哪想到一转眼,便看见了人群之中的宴故,他身边还站着宴之章等一众宴氏举子。宴故抬了抬眉,冲着宴敛拱手一笑,带着一抹莫名的意味。
宴仁亮惊疑地说道:“这宴故入学不过半年,竟也敢下场?”
宴敛面无表情,也不回话。冲着宴故拱手回礼之后,便不再看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冯泽他们的身影,眼见着天色越来越亮。宴敛心中不由焦急。
“还好,还好,还不算晚?”总算是听见了冯泽的声音。
宴敛回过头,忙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冯泽,“你们这是怎么了?”
“甭说了,雇的马车,那马半道上闹肚子,好在离这里也不算远,我们跑着过来的。”冯泽摆了摆手,满脸的无奈。
话音刚落,贡院之内传来一阵鼓声,大门打开,大队的官兵涌了出来,将贡院围了个严严实实,打头的差役提着一面铜锣,敲了一声之后,振声说道:“诸生肃静,排队入内。”
几人当即安静了下来,宴敛笑了笑,望向同样沉默不语的冯泽等人,相互之间拱手作揖之后,又朝着宴攸等人摆了摆手,便提了自己的考具,排队去了。几千名士子汇成两股洪流,里头早有熟练的兵士开始搜检考生。
相比于前朝,差役搜检考生,最为严格。不仅是要求将所携带的考具一一查看,棉衣,棉被全部要拆开查验,就连携带的干粮都要掰成两半,检查夹层。更有甚者,要求考生脱衣解帽,实在是羞耻不堪,有失体面。
好在今上开明,虽没有免去这一遭,但好歹是放宽了条件,日后诸生入场,起码不必再搜身。便只是这一点,孝熙帝在士林之中又刷了一把好感度。
只是相对而言,巡视考场的兵士却增加了三倍不止。作弊被抓,也不仅仅再是示枷一月,革除功名那么简单了,起码也是流放八百里。
轮到宴敛,兵士粗略的翻了翻考篮,便放过去了。进了贡院,入眼的便是两个巨大的牌坊,东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
按例拜了考官,领了自己的考牌,宴敛径直寻了自己的号舍,当即便是笑了,这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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