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淡淡有礼地笑了笑,“或许是我自己过于魔障了。”他先前因为黑无常迟迟不肯苏醒而感到心中没底,在自己看到鬼车的时候,便将这种对黑无常的那种思慕之情全部寄托在了小鬼车的身上,也就造成了他现今的反常。
他过于魔障了,在他看到鬼车不见的那一瞬间,他竟会觉得,若是鬼车消失,那么黑无常或许也……
一想到这,他就止不住的颤抖。
即便他的理性一直在告诉他,不会的,一会的,也无法阻止他越来越颤抖的身子。
一直在旁听着的妖神却是一脸看着好戏的表情,他轻轻端起桌边放着的茶杯,啜了口茶水,茶水是顶好的碧螺春,采自人杰地灵的螺洲茶田,是他们当时下山之时从山下带来的好货,如今却也不剩多少。
门口两人已经来到桌前,虽然小白依旧薄唇轻抿,神态却是自然许多,显然段浊秦的劝慰对他来说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
小白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原本清冷的模样,眼眸秋水无波,好似这件事情对他的触动不过尔尔。
段浊秦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段浊秦虽然看起来是个大粗人一个,但其实心思细腻,敏锐机警,否则当年他也不可能成为魔城的一方将领。
瞧着小白那般的模样,他也不算好受,心底深处却是隐隐发觉了一些端倪。他眼神瞟到今日一反常态静默不言的妖神,心中的怀疑愈来愈大。他悄悄打量着饮茶的红衣男人,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一切。
“律轲,你可是想到了些什么?”段浊秦决心试一试他。
律轲放下手中的茶具,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瞄了一眼与他说话的一脸怀疑的段浊秦,又睨了一眼放下饭碗静等着的白无常,心中觉得好笑,便憋笑道:“哦?你觉得我会想到什么?”
随后,他凑上身子,倾身上前,挂在了段浊秦的身上,极为无辜地抬眸看段浊秦。“嗯?你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段浊秦满脸通红,瞪了一眼不分时间场合乱发.情的律轲,一边使劲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扒拉开来,一边咬牙切齿地道:“我昨夜半夜醒来,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白一听,全身立刻打起精神,紧紧地盯着相拥的两人。
段浊秦总算将那个狗皮膏药给拉开,喘着粗气又道:“你别太过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干嘛非要把黑无常的魂魄塞入一只鬼车的身上,又非要我保守秘密?”
小白因为这句话怔愣在原地。
他此刻的想法纷至沓来,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消化刚刚段浊秦所说之言。所以,他的意思是,这几日,黑无常一直都附身在那个小鬼车身上陪伴着他?
一时间,震惊、错愕、羞愤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脑海,最后却是只剩下愤怒。
“妖神,可否请你解释一下?小黑难道也知道一切?”小白冷声问道,心情已经跌到谷底。
他从来都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他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理念从始至终贯彻到底,却不能说明在面对他人的玩笑之时可以平静对待。
他只是觉得被人耍了,但这些并不是他最让他愤怒的原因。他只是突然想到,若是黑无常也是参与了他们的游戏之中,那么他又是将自己当做什么?而现如今,听到他的心意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个什么意思?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他忍不住青筋暴起。
妖神似是明白了小白的想法,有些看好戏地“咦”了一声,随后唯恐天下不乱地笑眯眯回道:“就如同你想的一样吧。”
小白攥紧手心,心撕扯地有些疼,不,应当说,非常得疼,从未这般疼过。
那感觉就如同滚烫的热水倾倒在皮肤之上,好似刀锋一般一刀一刀地划开他温热的胸腔,就好像将他的那点保护地极好的秘密捧在手心,认真地送给那个人,却被那个人好不犹豫地直接扔到地上一样,当做垃圾一般。
但这种愤怒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恍然想起,在那上千年前,自己也曾这般狠狠地拒绝过他的心意,将他的那珍贵的感情视为草芥,评断为不值一提。
他有一种虚脱的空闲,甚至于脑子都已经放空了。
段浊秦看小白脸色不好,立刻暗道不好,低声骂了一句混蛋,用力地对着律轲身上锤了一拳,律轲不偏不倚,直接承受了那一拳,痛苦地蹲下身子,痛斥道:“你最近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竟然敢谋杀亲夫!”
段浊秦懒得理他,只是赶忙向小白解释道:“莫要听他瞎说,黑无常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具体我并不清楚,但我清楚,黑无常如今是没有属于他自身的意识的,不过真的是一只比较聪慧的鬼车罢了。”
小白的脸色稍霁,心情也微微转好。“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段浊秦正色道。
小白呼出了一口气,突又对着捂住肚子发着牢骚的妖神道:“那么,请问妖神,小黑到底何时才可苏醒?”
妖神捂着肚子,无奈回答:“算了,本座当真被当做恶人了,也不想想之前是谁这般出力的。”他缓步走到木门之前,单手扶着雕花木门,背对着两人,侧身挑起他的狐狸眼,“罢了,你随本座来吧。他也快苏醒了。”
小白一愣,僵在了原处。所以说,很快就要看到小黑了?
他有点飘飘欲仙的错乱感。
直到段浊秦提醒他,他才快步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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