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淡墨色尚未褪去,西天边依旧挂着一弯月牙,东方点点光线正自地平线上透出来,甘泉宫战将云集,全场静默无声。
甘泉宫这是黎明晨色中唯一的矗立的建筑,它的背后,曾经巍峨耸立的秦宫,而今,却是大片被付之一炬的焦土。
项羽孤身一人站在甘泉宫前的九十九节台阶之上,一身玄色衮服在骤起的风中翻滚,腰际,是乌黑的万鬼朝皇。
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人群中,所有将领都在,唯独没有那个叫虞楚昭的军师中郎将。
金色大殿顶上,翻滚的乌云黑压压的往下沉下来,一时间难分昼夜。
项羽仰头看乌云密布的天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线。
这日,虞楚昭负手站在长安候府院落的抄手游廊内,抬头看滴水兽嘴里挂出来的长长的冰凌,突然间便觉得一阵寒意透骨而来。
这天下,还要多少性命才能换来?
虞楚昭透过不规则的冰凌看去,压在甘泉宫金色穹顶上的、翻卷的乌云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昨夜梦中出现的梦魇——是那个站在鬼谷子和吕不韦身后的、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日,汉军惶然,未料到项羽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一纸檄文直将他们打成叛军。
刘季眯着眼睛望那檄文,怒色在脸上翻过些许时候,众部将皆等着他发飙,谁知道刘季居然仰天大笑。
檄文上唯一的问题,便是缺了那“奉天承运,既寿永昌”的印章。
众人皆惊,心道这汉王莫不是被气出了个好歹来了?
“项羽啊项羽!少了那传国玉玺的印章,你这檄文就是一张废纸!”刘季得意洋洋:“荥阳瘟疫,齐地遭围 ,想是你这厮手下的小军师也是无暇□□,还未将那传国玉玺拿回去吧!”
刘季眼睛笑容一敛,拍案而起,面上是满满的得意:“给老子打到关中去!”
一道令出,汉军集结,庞大的军事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张良月前强行告病离军,军中再无可阻拦刘季做出决定的人,刘季调围齐地日久的韩信军,兵锋直指关中。
令出即达,这一瞬间,刘季觉得是当真舒爽。
是啊,他要做人上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叫自己活的更快活、更自在么?
刘季沉浸在一呼百应带来的欢愉中,满脑子想象的都是他日登上帝座的时刻。
酝酿了一个清晨的雨水终于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咸阳城被狠狠淋湿,旋即又被地面的低温冻结。
“关中的气温回升一向来得晚些。”李信打门口进来,身上是未换下的战甲,上头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显然是刚从甘泉宫赶回来。
“是啊……温度回升的晚些,也是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九原黄河的冰没化。”虞楚昭眯着眼睛看冰凌中透出的对面的景观,光怪陆离的画面随着再一次冻结上去的水汽消失无踪。
李信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看样子,你是决定了?”
虞楚昭回头,依旧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李信却在其中看见了一丝阴郁。
“就这么办吧,有了一纸檄文的刺激,汉军,怕是要动一动了。”
李信点点头,又道:“你不去甘泉宫?”
虞楚昭一哂:“去做什么?”
李信咂摸着虞楚昭话里头的意思,道:“项羽其实是希望你去的,要么你搬进宫去住?”
虞楚昭摇摇头:“莫提这个,小爷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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