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是,窗外一弯玄月。屋内烛火彻夜未熄,项羽皱眉,把沙盘推到。项梁行至窗外,低低咳嗽一声。项羽当做没听见。
“我说羽儿,虞楚昭失踪已经一年有余了……”
“……”
“虞家开始都准备葬仪了,要不是虞霜大闹了一场……”
“……”
“羽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天天惦记着去会稽山找人,会稽山都被劈成两半了!虞楚昭那日也是鬼迷了不成?大半夜大雨天奔了三百多里去爬山?”项梁听着项羽的形容当时就头皮发麻,简直就是鬼上身一样,特别是项羽当时就上不了山!
“你别说了!”项羽屋内传来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被踹开,项羽满眼血丝,头发蓬乱,直喘粗气:“小叔,你别说了!要是我早点叫停他……要是我早点……”说罢失魂落魄往门边上靠着。
项梁叹了口气,拍拍项羽肩膀,摇着头离去。不疯魔,不成活。没有人觉得虞楚昭还能活着,也没人觉得那情况下的会稽山上还能下来什么活物。
这一年多的时间,还在找虞楚昭的除了他大哥大姐,也就是项羽一个人了。
守门士兵王二今儿很不乐意,输了牌给李三儿,不得不替班看门。天气渐冷,大清早谁都不乐意在屋外待着。街上还没几个人影,几乎所有人都还停留在睡梦中。有些灯笼还没有撤下。王二打了个哈欠,脑子里头天马行空,一会儿想着媳妇暖和的被窝,一会儿又想着大泽乡传出来的消息,陈胜吴广起义,到底算不算是天命?
清冷的街道上一人在秋雾中走来,王二一哆嗦,那瞬间他都以为见着鬼了!谁大清早没事抱了根长杆子逛街?谁大冷天穿单衣不穿鞋?不是乞丐就是阴鬼!
待得那人近前,王二才看清楚,来人少年人模样,剑眉星目,长相精致却不含一丝脂粉气,身姿英挺,一头乌发未束起,云一般飘在风中。不像厉鬼,倒是更像谪仙几分。
一路上虞楚昭只觉得时局不平,好似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长刀已经被虞楚昭用布包裹起来,到处都戒备森严,对来往之人排查严厉。
虞楚昭从街上走过,然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郡守牌匾已撤,掉落在地,上头还有好些脚印。虞楚昭一惊——难道这已经是一年之后?
王二见那人停在门口发呆,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很不乐意道:“哪里来的人?不懂规矩!这里也是你能站着发呆的地方么!”
虞楚昭堪堪回过神,想到里头待着的这时候应该也有项羽了,开口温和:“里面可是有项家人?”
王二一愣:“是……”
虞楚昭眼睛微微眯起来,扬起唇角:“我找项羽。”
项梁是和项羽一同飞奔出门的。王二连滚带爬的跟在后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那个人是消失了一年多的虞楚昭?这人还能活着从会稽山下来?别真是谪仙啊!
殷通在后面被殷夏扶着,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门口走。殷通虽说已经卸任郡守之职,但是那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反对暴秦以平民愤,不是为了放下手上的权利。
秋凉如水,薄雾中一人怀抱着一根五尺长之物,一袭单薄白衣迎风而立,一双赤足踏在青石板上,乌发飘散在风中,此时笑盈盈的望过来。
项羽、项梁、殷通、殷夏,四人具是一愣。项羽往前两步,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通红。
虞楚昭缓步上前,双手平托手上五尺之物,手腕翻转一抖,包住五尺之物的白布落地,露出一把通体乌黑长刀。
虞楚昭开口道:“参见将军!”
项羽哆嗦片刻,一手握住刀柄,刹那间血色流转,通体漆黑的长刀上浮现万鬼朝皇之象,项羽瞳孔猛然收缩,手上青筋突现,诧异的望向虞楚昭。
日轮蓬勃而出,晨雾消散无踪,虞楚昭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前额上金色太极图一闪即逝,重新蛰伏皮肤之下,整个人宛如谪仙!项羽面上惊疑不定,缓缓抬手抚上虞楚昭前额。
虞楚昭再后退两步,嘴角上翘,一拜到地,朗声道:“参见将军!”
原郡守府书房,殷通全身不住发抖,重重往椅子上一坐。旁边站立着的殷夏一张脸也满是寒霜。
许久之后,殷通闭上眼睛:“先下手为强!”
项梁和赶来的龙且夫妇以及虞子期在大厅内干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回来的虞楚昭。项梁尴尬的笑笑,虞霜的脸拉的老长,不满意的拿眼睛瞄项梁——你侄子怎么不好好管管!
项羽卧房内,颠鸾倒凤之事刚完。虞楚昭浑身是汗的趴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项羽两手撑在他身侧,细细密密的吻虞楚昭弓起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
“不成了,真不成了。”虞楚昭喘气,微微活动酸疼的腰,往旁边一翻,不让项羽再碰。“太久不做,你也太狠了些,弄得有些疼。”
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上面也汗水淋漓,结实修长的肌肉线条比一年前看上去更加明显,触感也更加坚硬,简直就是铜皮铁骨。
项羽也不勉强再来,只是伸长手臂一捞,把虞楚昭重新抱紧,下颚抵在虞楚昭头上,深呼吸道:“好,都听你的。”
虞楚昭听项羽声音不对,连忙抬头去看。项羽眼眶通红,瘦削的下颚紧绷,正不错眼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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