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慢慢靠在那些砖石上,仿佛一如幼年时,依偎进了这位女士的怀里。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太累了,他真的太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被一个人叫醒。
是一个普通村民打扮的男人。“请问你贵姓啊?”
赵宁睁开眼,半饷之后,轻声回答:“赵。”
那个男人也完全没有不被重视的尴尬,他甚至有些兴奋地对赵宁说:“我刚干完活回家,听村上的人说有人来找,我赶紧上来看看。”
“桂姨婆是我远房姨婆,我小时候她回来探亲的时候也分过我大户人家的糕点吃,十年前吧,回来之后。她屋里的子侄们都没良心,哄骗了她的钱,没有管她。我住得实在远,顾不太上。加上没得条件看大夫,还是没把人留住。后来也就挣到了点砖头钱,把她葬在这了,清明啥的还能来点柱香。”
赵宁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把随身带着的所有天朝流通货币都掏了出来。
那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却急了眼。“不是不是,不是要钱,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是个小箱子,大概就这么大吧,桂姨婆走之前给我的。交代我说要是以后有个姓赵的长得极好的后生找过来,就拿出来给他,嗯,就是给你。”
那个男人比划出了一个大概只能成为木匣子的木箱大小,赵宁却猝然抬起了头。
赵宁还是把身上的钱全留给了桂姨的这个远房亲戚,然后独自带着那个木匣子回到了a市。
木匣子上的铜锁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锈痕,仿佛在彰显着一段被他遗漏的时光。但是锁上依稀可以辨别的纹路,却让他有一种无端的熟悉感。他能确定这个木匣子,应该是出自那个他从小到大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强行把锁撬开之后,整整十年未曾被人光顾的时光岁月,伴随着纸张腐朽的陈旧味道,扑鼻而来。
率先映入赵宁眼帘的是一叠纸稿,最上面一张上留有的大篇幅字迹,于他而言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因为,那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把那一叠稿纸一张张铺展开摊在面前的桌子上,赵宁更加确定了,这些全是他曾经练字的稿纸。从上边字体各异却粗糙熟练仍旧各异的笔记判断,这些稿纸连通贯穿了他一整个成长练字期。
原来,他过去每周定期拿到厨房去的这些废旧稿纸,都被桂姨有选择性地在各个时期留下了有代表性的一些,排列记录出了他的一段人生。
唐站在外出归来的赵宁身后,看着他摊在桌子上在天朝被称为书法的东西,感受到了一种无形沉重的东西。
而在稿纸的下方,还隔空了一层,是一辆金属材质的玩具模型小汽车。质量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色泽如初不说,拿在手上还十分有重量。
只不过,从颜色到形状都是全然的陌生,赵宁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还玩过这种汽车模型。但能被桂姨特意收起来的,想比应该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再下面便是一张照片,一位头发麻灰的女性长者正抱着一个眉目j-i,ng致的小男孩,在一棵巨大的石榴树下,一同看着镜头。
赵宁原先在‘山上’,几乎从来没在宅子里看到过照片这种东西。还有画面上的石榴树,似乎有那么点残存的印象,但是后来呢?
似乎在祖母过世的那一年,这棵石榴树就不见了,似乎是被连根掘起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照片的下面,也就是匣子的底部。赵宁还看见一封类似信件的东西,珍之重之地把它取出来之后,光是看见信封上的字迹,赵宁就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那是祖父赵昨的字迹,信封上用天朝古文写着‘赵宁亲启’。
这是赵昨留给他的信。
赵宁跌跌撞撞地带着未启封的信件独自上到了他常去看落日的那个露天阳台,十年之后,再以这种方式与逝去的血脉至亲取得联系,在情绪上已然不能自抑。更何况,他有种非同寻常的预感,就在他辨别出信封上字迹的第一瞬间。
唐在一整晚之后,才等到吹了一夜冷风的赵宁从阳台返回到室内。然后他回到卧室梳洗换好衣服之后,俨然又是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
赵宁从二楼缓缓拾级而下,像个活动僵硬的木偶,脸上也只剩死一般的灰败。
而唐却听到了原本能他喜出望外的一句话。“准备一下,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们即刻去d国。”
可现在,不知为何,唐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赵宁再次走出了唐的视线,离开了季远的宅子,他来到了a市某条著名的美食街上的一座酒楼门前。
“陈老板慢走,下回再来老规矩,还是八五折啊,再开瓶您瞧得上的,算兄弟账上。”
赵宁站在这在送客的年轻老板身后,没有出声,而是在等待对方的回头。
终于,年轻的酒楼老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刚准备用自己充沛到过剩的热情招呼这位潜在的客人,但在彻底看清了来人的容貌之后,手上的手机都差点没攥牢。“你...你是...是赵...赵宁吗?”
赵宁浅浅地笑了笑,轻声回答道:“是我,小奇哥。”
下一秒,赵宁就被紧紧收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耳边也炸开了带着明显哭腔的大喊。“赵小宁,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又看见你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半小时之后,这家酒楼里最好的包厢里,手上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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