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心中思绪万千,脑子不听话地东想西想,一会儿想起初上小还峰的日子,一会儿又想起江离幼时那双倔强而漆黑的眼睛。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朦朦胧胧地像在梦中一般。孟宁隐约中还想道,原来春天来了,也开始下春雨了。
孟宁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想啦,快睡吧。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孟宁开了门,见门外站了个千娇百媚的绛红色身影。
孟宁道:“璎珞啊,你怎么还没睡。”
杜璎珞摆弄着头发,嘴角含笑,问道:“江离睡了吗?”
孟宁道:“一直睡着,没醒呢。”
杜璎珞将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道:“那你帮我把这个给江离吧。”说着递给孟宁一个小小纸鹤,又补了一句,“等他醒过来就给他。”说罢也不理孟宁,背上手欢快地走了。
孟宁矗立在门前,只觉得脑袋糟了当头一棒一般,从头麻到了脚。窗外雨还在下,孟宁推开窗,在微光中看见窗前的树叶被温柔的雨水擦洗得分外翠绿。他不禁想道,只要我将这个纸鹤扔出窗外,只要我将它扔出窗外……
他矗立出神,春雨无声,也不忍打扰他。
最终他关上窗,仿佛关上了一个世界。窗外的雨声朦朦胧胧,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将那只纸鹤放在江离床边,自己蒙上头睡了。
半梦半醒感觉有人在叫他,他睁开眼,看见江离在他床前,便问道:“你醒啦?要喝水吗?”孟宁虽在孟隐枫面前一副乖巧模样,却总爱和江离一道去偷偷喝酒,逐渐摸索出醉后喝水以缓解宿醉头痛的好法子。江离却俯下身,问道:“孟宁,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他这一开口,仍是一股酒气。孟宁知道他还醉着呢,便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醉啦,赶紧去睡吧。”江离或许是仍然头重脚轻,顺势倒了下来,将头埋在他颈侧,哀声道:“你不要不理我呀,我就你一个朋友了。”孟宁抽条后虽仍然有些肉嘟嘟的,但却比幼时瘦了不少。江离比他大了三岁,长得长手长脚,一把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孟宁一颗心砰砰直跳,他缓了缓,用手去推他的胸膛。
少年的胸膛,单薄而火热,一颗心在里面热情有力地跳动着。
孟宁听着他的心跳,脑海中疯狂地叫嚣着:
“不要把那个纸鹤给他!不要把那个纸鹤给他!”
一会儿又想着:“他会喜欢她的,唉,她那么漂亮,谁都爱她。”
孟宁起身,把江离扶回床上,转身睡了。
☆、嘱咐
第二日要校场集合,江离仍睡得昏昏沉沉。孟宁好容易摇醒了他,道:“赶快准备准备,要集合啦。”江离缓了缓,听到校场的钟声又响了起来,才想起昨日沧澜门来访,两派弟子互相交流切磋的。自己喝了一场酒,将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道师父会怎么责罚自己。
孟宁道:“你快准备准备吧,我先走啦。”江离听他语气冷淡,心里一阵低落。要出言询问缘由,却始终拉不下面子来。孟宁走到门前,又道:“杜璎珞托我转交给你一个纸鹤,就放在你床边柜子上,你看看吧。”江离冷冷一瞥,见床边果然放着一个纸鹤。他心想,你不理我不就是为了讨好杜璎珞他们吗?他这样想着,连带对那纸鹤也生气起来。一把抓过那纸鹤,在手心捏成了个纸团,扬手便扔出窗外了。
两派弟子分派别在校场站定了,一白一碧,倒是泾渭分明。江离来得有些迟,得以看见这齐刷刷的阵型,不禁想,这站在一起,倒像是一颗大白菜。
初阳此次带沧澜门弟子来访,见上清宗弟子精神昂扬,道法修为不俗,不禁叹道:“不愧是上清宗,实力恢复如此迅速。我看这些弟子,马上便可独当一面了。”
这十年间易成显兢兢业业,所行之策大有成效,总算能够服众。如今他威望日隆,在这等场合,孙季常、孟隐枫、姜绣心等人都纷纷站在他身后一步处,不敢逾矩。
易成显笑道:“上人谬赞了,昨日较量,两派各有输赢。忘忧城不愧为沧澜门之首,门下果然人才济济。”他这样说反倒戳中了初阳的痛处。沧澜门不比上清宗,历来分城而治。各城池之间距离相隔千里,一直以来各自为政。忘忧城虽然名义上统领众城,但一旦忘忧城势衰,沧澜门必成一盘散沙。
江离偷偷摸摸在队尾找了个位置站了,便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叫他:“阿离,阿离。”江离看过去,见是旁边一个沧澜门弟子。他见这人生得面若好女,身形颀长,不禁暗暗疑惑,这人认识我吗?我怎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忽然想到一个幼时同伴,也曾被收入沧澜门下,惊喜地想,难道竟是他吗?记得他幼年时身体瘦弱,如今竟长成这个样子了!
楚怀宁见他一脸激动的样子,便知道他认出自己了。拼命点头,悄悄道:“是我是我。”
江离见到幼时好友,又惊又喜,正想多说些话。站在楚怀宁旁边的一个同门悄声提醒道:“怀宁,别聊天了,你师父在看你。”
楚怀宁看见师父射过来的一道目光,悄悄吐了吐舌头,歉然道:“咱们待会儿再聊。”
此时已到易成显讲话了。他将人、妖、魔三族的恩怨娓娓道来,又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大战的激烈和残酷,称赞了人族修士前赴后继的精神。最后道:“我辈既受天道恩惠,可以修行,便要担起守土一方的责任!这片土地上,生灵能否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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