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岐总是很晚才回来,慢条斯理地洗完澡就换上宽大的寝袍坐在桌边,不动声色的将拨乱了的琴弦调好,再将桌上的某人故意乱扔的东西从容不迫地一一整理,然后开始焚香喝茶。
一壶香茶喝完就开始抚琴,待一曲高山流水天籁之音结束后,一撩衣袍,翻身往亭边石栏侧身一躺就能睡着。
男版小龙女呀,不如给他根绳子睡,看起来还舒服些。
叶剪秋看着睡觉时一手托腮神态安然的鸣岐,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人,不用床,不用被子,只是不是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和他身份极不相符的粗布荞麦皮简陋枕头,躺上就能睡着。而且睡觉极少翻身,不用担心他掉进鱼池里去。
有人说一粒豌豆就能试出一个人的出身。
叶剪秋来到竹林深处鸣岐洗漱的温泉池边,翻开一个大檀木箱,里面的衣服除了黑色就是白色,黑色是外装,白色是内袍,最后终于找出一件黑色熊皮厚披肩,不动声色的铺到亭子窄窄的栏杆上,结果到了晚上,除了将那粗布荞麦枕头从不离身外,鸣岐毫不介意地翻身一躺,惬意地磳了磳,竟然睡得无比舒服。
看来,他平日里还是受委屈了。
鸣岐是典型的散漫性子,一幅天塌了也无所谓的表情,就算大雨临头也会不慌不忙的迈着悠闲的步子任风雨淋湿羽毛……
虽然鸣岐好像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做为红尘滚滚中的俗人一个,叶剪秋却无法忍受。
曾经精美漂亮的酒俱茶俱全都做了餐具,红泥小炉里煨的鲜菌汤,黑色酒壶里煮的软糯的莲子白米粥,竹筒里焖的米饭,茶盘里拌了几样小菜,琉璃灯盏做了水果色拉,长柄缕空的铜灯罩做了炉架,竹子做的长条盘里还有蒸的蛋羹,烤的焦黄酥脆的鱼……
小亭子散发着一股家常的味道,炉上热着汤,桌上摆着饭,亭角还悬挂着一串串干菌子,辣椒和大蒜,如同小松鼠准备过冬的粮食。
洞府内美丽的仙境,生生让叶剪秋“糟蹋”的多了几分烟火之气。
开始时叶剪秋心里还忐忑,看到鸣岐面无表情,他就释然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不仅种了一片菜地,还种了蔬菜稻谷。
——其实人家一张长满羽毛的脸,有什么不满你也看不出来啊!
小路两边栽上了竹篱笆,篱笆后面是他新开辟的菜园,很快,那些蔬菜张狂的势头就显露出来了,越过篱笆爬到路上,每天鸣岐经过时都会不小心被脚下的瓜蔓绊上一跤!
呵!看鸣岐一脸阴沉,趔趄着脚步匆匆离开的样子可真爽!
一个高贵如雪山凤凰台金樽一样的人物,一个高贵好像不应该出现这尘世般的人物,竟然就这样生生被拉下了“神坛。”
听到脚步声响,鸣岐一身风雪从洞外施施然进来,一阵穿洞风而过,身后掀起宽大的衣袍,张扬的似一对黑色翅膀。
叶剪秋暗道,糟了!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桌上这些做案工具还没有来得及洗……
鸣岐大步来到亭子后,一把将身上的黑色狐皮大氅丢给叶剪秋,毫不客气地坐在亭间小桌上准备开吃。
叶剪秋咬牙。
鸣岐不仅坐了他的位子,还坦然地静等对方给他盛饭布菜舀汤。
“砰”一个冒着热气的竹筒饭放在鸣岐面前,“啪”一双还带着新鲜竹叶的筷子丢在鸟人面前。
由于手指变成利爪,筷子总往指缝下掉,鸣岐面无表情百折不挠地一遍遍捡起落下……
为什么我天生就是个保姆的命?
叶剪秋长叹一声,只好塞给他一个小勺。
只见鸣岐的小勺在空中一顿,叶剪秋故意大声道:“那是你的锦鲤。”
鸣岐没有说话,勺子挖的飞快,一条自己亲手养大的锦鲤就这么下肚了。
叶剪秋将自己手里的毛皮大氅扔到一边,飞快地从红泥小炉上煨的热汤舀出一碗,美美的喝了一口。真鲜美,地道的洞府杂菌汤!
一只精美的玉茶杯趁机伸了过来。
叶剪秋只好无奈地接过来,舀了一杯递过去。
烫死你!
鸣岐接过来优雅地轻轻吹了吹,拿起小勺斯文的喝了起来。
叶剪秋只好认命地拿起毛竹筷子开始吃饭,吃完饭,他还得刷碗。那个鸣岐,是个天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子命,这种粗活他指定是不会干的。
正吃饭的鸣岐突然说了一句:“明天带你出去。”
“太好了!”
叶剪秋一高兴,给对方挟了一筷子脆白笋条。
鸣岐看了一眼,默默地挟起吃掉。
水云裳皇姐那里被叶婉珍送来两张图纸,一张是机械类图纸,一张是古法制盐术。
机械图纸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机械图,并写了蒸汽机三个字。详情写着镟木、打眼、绞镙旋、铸弹诸机器,皆绾于汽炉,中盛水而下炽炭,水沸气满,开窍由铜喉达入气筒,筒中络一铁柱,随气升降俯仰,拔动铁轮,轮绾皮带,系绕轴心,彼此连缀,轮转则带旋,带旋则机动,仅资人力以发纵,不靠人力之运动。
而土法制盐术,就更实用了。
盐是百味之王,历代官家严控之物。
气候干燥之地,盐碱随土壤水分的蒸发从地下渗出,结晶于地表。
备一陶瓮,陶瓮的底部侧边钻一个小孔,陶瓮里面离瓮底约半尺高用棍棒支撑在瓮壁边,上铺苇席,苇席上倒入“盐土”,注清水倒进陶瓮,盐和火硝溶于水后,随水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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