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岳文龙大的那张俊脸,大半年不见,这张脸显得硬朗了些,原来的长发也简短了,一层层微卷地搭落到肩上。有一瞬间,程显好像看见那双俊美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有一丝波动的微笑,可随即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岳文龙看他的眼神,仍跟他上中学时看他的眼神一样,是一种缺乏温度、居高临下的俯视。从这种俯视中,他看到的只有轻蔑。用杨淮放的话来说,就是别人都是岳文龙脚底下的泥,而他程显自然更是泥中之泥了。
程显瞧了岳文龙两眼,想找回一点他以前在岳文龙身上找到的感觉——他俩毕竟上过床不是么?可是他没有成功。
这时他听见妈妈桑说:“文龙,那边等你的都是你的朋友?其中好几个是你未婚妻那边认识的人吧?”
程显不自觉回头,看到茶座门边上站着一伙年轻男女,单从仪表上来看,这伙男女都算得上人中龙凤了。他把头转回来,整个过程中,他都能感到岳文龙在盯着自己看。
片刻,搭在他肩上的手终于拿开了,“我过来见见阿程哥,让他们等一会儿没关系。”用的是波澜不惊的口吻。
程显抬眼看他,平生第一次把疑惑之情摆到了脸上。他想知道岳文龙为何这样始终盯着他,这样热衷于戏弄他,让他难堪尴尬。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威胁到岳文龙的利益。非要说他们上过床的话,那么他程显已经为那一次的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无可挽回的代价,他至今仍在接受惩罚。如果说不久之前程显还能在对岳文龙的幻想中感受到性的激动,还能从岳文龙身上感受到一种性的魅力,那么时至今日,他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这么多年过去,岳文龙仍然俊美,他仍然是个籍籍无名的浪子。他坐在座位上仰视站着的岳文龙,一如许多年前他坐在琴房门口遥视着里面那个练琴的美少年。浩渺的时空中,程显只看见这十多年里自己苍白虚幻的人生,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失败和无聊。十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在上的愈加在上,在下的愈加往下面滑去,——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程显冲岳文龙举一举杯,用一种干涩认命的语气说:“恭喜你订婚了啊!”
没有人去看岳文龙,否则他们一定会注意到岳文龙脸上瞬间的一滞,以及喉咙里不知咕噜的一句什么话,听上去像是两个字,“是么?”
程显闷头喝茶,杨淮放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吃的,妈妈桑虚看着前方,眼里是淡淡的讽意。
正当大家都以为岳文龙就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口道:“妈妈桑,我建议你换上我推荐的那个dj,他知道现代人要听什么,你的那些好听的老歌,不再适合这个时代了。”
桑梓没看他:“人们在任何时候,需要的都是相同的东西,没什么合适不合适……”
岳文龙微微一笑,“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来新世界的人寻找的就是这种不一样,现在做生意不就是要讲究这个吗?如果怀旧可以赚更多的钱,我第一个支持放你们那个时候的歌。”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程显。程显却在看着窗外。
他早就没再听他们的说话了,一种有关现实的恐慌感攫住了他,让他陷入魔症似地暂停了反应。他连岳文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最后,他只听见杨胖子问妈妈桑,“你会用那小子说的那个dj吗?”
“不会,”妈妈桑非常平静地道。
程显浑浑噩噩地回到旅馆,又在旅馆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几天里,叔叔跟程亮好几次打来电话,让他没事儿多上他们那边去坐坐——今年离年三十还有三四天,他们的快餐店就要提前关门,直到正月初八再营业。程显胳膊肘撑在被窝外面,整个人半醒不醒地,又听叔叔再三叮嘱他明天就是年三十,让他一定要过去吃饭。
——所以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
程显皱着眉头下床,口里机械地答应着叔叔,一边在沙发下找到隔夜的袜子套上。一转身,他在镜子里瞧见穿着秋裤的自己,粗野、狼狈、邋遢,森森的胡渣又爬满了半脸。一头狮子鬃倒是没了,取而代之是犹如刑满释放人员那般的平顶,趁着他英悍的五官。
程显不作声地端详了自己一会儿,目光渐渐往下移,瞟到下面那隆起的一坨,突地笑了一下。他那玩意儿即便穿着拖拖塌塌的秋裤也遮盖不住。对着镜子,他抓住那玩意儿摸扯几下,腹下立刻就有了感觉。
这几天他上瘾似地自`慰,每次都是脑子里一边想着他跟岳骏声做`爱的场景,一边用手满足着自己的鸡`巴。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下去了。他的这根鸡`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当初要不是他的这根鸡`巴操了岳文龙,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这只下贱的兽,撅着这根下贱的鸡`巴,恐怕平生最大的荣耀就是操了岳文龙那只婊`子样的天鹅。而从岳文龙的床上滚下来之后,他也一脚跌入了深渊。
程显坐在床边穿裤子,掀开的被窝里一股浓浓的体味直往他鼻孔里钻。按理这味道任何人闻了都会排斥,可他却挺喜欢,闻的有点儿陶醉。那是因为这样的气味跟他这样的人很相衬,程显自暴自弃地想。其实——他很理解岳骏声,那样一个俊俏清白的男孩子,别说是个直的,就算他不是直的,又凭什么选择他程显?还是说他这只癞蛤蟆在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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