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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易楚云身后的血痂开始脱落,新长好的皮肤露出粉嫩的面目,他才能够撑着齐晗的手缓缓在地上挪几步;而这一天,距离
他受家法已然过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齐晗终于收到了莫冰带来的先生的消息。
据莫冰所说,自那日齐晗问过她之后的晚上,她就把齐晗在纵天教的境况汇报给了线人传至君默宁处。她也在信中说了易楚云受
罚以及齐晗为其求情一事,这不单是主子门下少爷的事,在莫冰看来,还与纵天教和晏天楼之间敌友之分有一定的关系——这是
她作为下属和暗线的职责所在。
齐晗着急地接过女子手中一张小小的纸条,拿到手中却有些不敢打开;几乎是暗中深深吸了口气,他才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六
个字,写的是:
令其自行决断。
齐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让他“自行决断”是什么意思?是让他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都自己定吗?那、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先生觉得他可以独自闯
荡江湖了?还是先生根本就生着气,说着“随你便,爱回不回”的气话?抑或者……先生终于不耐自己三番四次地闯祸,决定不再
……要他?……
念头一个比一个可怕,手里的纸片似乎比千斤还重,齐晗呆愣愣得有些手脚发软。
莫冰看他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地唤道:“少爷……”
齐晗怔了怔,看着莫冰说:“冰姐姐,易舒云在哪里?我打算明天离开纵天教。”
莫冰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作下决定,皱眉道:“教主一直都在议事堂,只是少爷……近来的民乱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您现在
离开纵天教,怕是不安全。我想,这也是主子让少爷自行决断的原因吧……”
莫冰说的民乱齐晗知道,是数日前有一个富户家中有一块作为传家宝的玉璧被西川的州牧看上了,这个姓张州牧便假公济私,胡
乱编排了一个罪名妄图让富户自动献出玉璧;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位张大人被眼前的宝玉迷糊了心智,一心觉得这只是一
件小事。
可是还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及天算,这富户原也不是普通人家,经官门一再逼迫,竟然揭竿而起;更可怕的是,在州牧这些年的治
理之下,百姓本来就颇多怨怼,只是没有出头之人而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了出头人,竟然响应者无数。
于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假公济私案就成了切切实实的官逼民反。
齐晗起初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汇集分析。而且他身
在纵天教,莫冰的权限也仅是回报信息,再三衡量之下,也只能按捺住那点毫无根据的疑惑,一心一意照顾易楚云。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得如此严重。
而他听到莫冰如此说的时候,心中也像有一块巨石落地,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怪不得先生总是因为这件事痛责
自己,有时候他的确是想得太多了些。
莫冰看他的神色缓过来,接着说道:“少爷,有件事……我猜测了一下,但是不能肯定。”
齐晗问是什么。
莫冰回道:“这次的回信来得很快,我粗粗算了一下飞鸽的速度,主子……可能就在西川。而且,少爷来到纵天教时日非短,楼
里肯定也会有动静,迟迟未曾收到命令,是不是……主子知道少爷平安,所以……并不想在此刻与纵天教有摩擦……”
齐晗再一次愣住了。
莫冰告退之后,齐晗想了一下她所说的猜测,也觉得可能性很大。那么先生的这次传信,极有可能就是他知道自己安全无虞,而
放予自己自行处理的自由。至于先生……西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西川又与北莽接壤……有些事,看起来
好像毫无关系,谁知道里面有着怎样牵丝攀藤的联系……
齐晗走进房中,看到正在伏案写字的易楚云,上去微微纠正了一下他的姿势之后,问他是不是要与他一起去议事堂。
少年明显瑟缩了一下,这段日子他的伤已经渐渐在恢复,可是那一日的场景却是记忆犹新;而易舒云最近也忙得很,极少来打扰
他们俩,使得这两兄弟竟没好好见过面。
听到齐晗的问话,易楚云怯怯地抬了一下眼睛又放下,轻声说道:“易晞……听师兄的……”
齐晗笑了笑,又让他趴到榻上给伤处上了一遍药,才让他跟着一起去往易舒云所在的纵天教议事厅。
议事厅里,朱明在,还有纵天教里的一些重要的堂主。听到属下的通传,易舒云简单总结了一下,便让众人分头行事;除了一旁
伺候的紫衣,朱明连同众堂主一起施礼告退。
齐晗偕同易楚云经由属下带着到了议事厅旁边的小花厅,易舒云已经意态闲适地等着他们了。
齐晗抱拳略施一礼,身后的易楚云却是软软地跪了下去,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不敢抬起。
易舒云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随后淡淡问道:“伤都好了?”
少年的身子明显抖了抖,又勉力挺了挺跪姿,垂首答道:“回哥哥……都好了……”
“当日……打了多少你可还记得?”
易楚云的声音都开始发抖:“楚儿……不……不记得了……”被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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