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汉生将齐晗塞入被子安顿好,齐晗才眨着眼睛说道:“师父,晗儿不与您说那件事……是不想师父陷入两难……”
“师父知道你懂事,”楚汉生坐在床沿上,替他掖好被角,说道,“这件事师父的确也c-h-a不上手。但我相信,晗儿会这样做,定然是
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回去之后,一定如实跟你先生说,不要隐瞒也不要犯倔,想着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你已经摘除了霍少爷和白
大人的看管不力之责,他们不会受到太多责难;至于你先生,你也应该知道,他不会愿意看到你把他也撇在事情之外……”
齐晗点了点头,不再多思多想,师父就在身边,就好似一座伟岸的大山,阻挡着一切的大风大雨。
“师父,您陪着晗儿,不要走好不好?”齐晗睡眼朦胧地说着,好像回到别院,回到他十三岁十二岁的那些时光里;而最后入睡之
前,他分明看到了师父棱角分明的脸上,无比的慈爱和疼惜。
第二天一早,楚汉生和北疆侍卫队的队长交接了齐慕霄和君默宁的书面令谕,算是把“人犯”交接的工作完成了——只可惜,此人
犯已非彼人犯,真真始料未及。
北疆的兵士离开之后,这只押送的队伍顿时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当然,这一点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楚汉生甚至在委派了一些晏
天楼的零散事务之后,也当即解散了金堂和火堂的人手,只留下莫鑫和莫焱,一起去东川汇报从西川杀官事件开始的种种事宜。
所以,当齐晗再一次带着镣铐坐上囚车的时候,整支队伍前前后后也就剩下二三十人。不过一也因为如此,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
许多,不到三天他们就到了君默宁所在的东川临阳县。
直到囚车进了城门,临阳县的县令收到白天澜提前传送的信息前来迎候的时候,这个年逾半百安居其位的县令大人,才知道自己
的地头上,来了一位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都无比了不得的人物——君默宁挥手斩杀四十四人,平定西川民乱的‘壮举’,早就已经
传遍朝野民间了!
因为人犯早已丢失,而现在的这位又实在太过特殊,白天澜只是草草地说明了一番情况,连人犯的身份都未曾提及,就带着人匆
匆赶往君宅,并勒令临阳县令不用去钦差府中打扰。
临阳县令忙不迭地应了,这种层次的事,他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搀和。便只是依照吩咐安顿了钦差卫队的二十人,其余不再多问
。
所以最后,齐晗是卸了镣铐之后,随着楚汉生等几人,自己走到君宅的。东川比西川和北疆要暖很多,这两日天气也晴好,走着
走着,齐晗的背上就有些s-hi漉漉的。他自己心里清楚,无论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有多少思虑周全的理由,被押解着去见先生……
终究只是在路上,就已经步履艰难。
楚汉生察觉了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却也知道根本无济于事:齐晗对君默宁的敬畏,那是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无论如
何也抹不掉了。
不管这一路有多长多难走,门楣上的‘君宅’二字,终于映入了诸人眼帘。大门敞开着,他们进去之后,迎面走来的正是管家秦风
。
行礼之后,秦风耐住了端详半年多没见的少爷,传话道:“楚爷、白大人、霍爷,主子请三位正厅说话;我先带少爷去书房,再
安排两位堂主。”
白天澜和霍半夏先走一步,待他们离开,齐晗忍不住问道:“风哥哥,家里都好吗?师娘、昀儿他们呢?”
秦风这才显出激动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齐晗几番,才说道:“少爷啊,您可回来了!家里都好,只是昨儿听说少爷要回来,二
少爷他们就想偷偷溜出去找您,结果被主子逮了正着!今日都在房中禁足,功课也翻了倍……”
高兴极了的秦风又开启了话痨模式,絮絮叨絮絮叨地说了一路,一直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齐晗看着他笑了笑,也不在意,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走进书房,端正跪下了。
君宅正厅,经过了初初的震惊之后,白天澜正在向君默宁详细述说这一路所发生的事。君默宁一袭浅蓝色春衫,满头白发也只是
将鬓边的两缕在脑后束起,他意态闲适地听着一切,中间偶尔发问,也是极简短扼要,小半个时辰下来,几乎没怎么打断。
白天澜说完之后,喝了口茶润润嗓,随后看着君默宁,似是等他的回复。
君默宁问道:“白大人将信息传回京城了?”
白天澜答道:“事关重大,下官不知如何处置,便只传信给了君师兄,请他裁决。”
君默宁摁了摁脑门,传给大哥了啊?对于他们来说,传给君宇比直接传给齐慕霖压力还要大呀!
“白大人,既是已经传信给家兄,想必京城的回信也很快就会到,我们索性等一等再定行止吧。”君默宁决断道,“汉生,你去安排
白大人在府中的一切事宜,不可怠慢。”
楚汉生起身答应。
白天澜也起身告辞,临走看了看从进门之后就成了锯嘴葫芦的霍半夏,心知他和君三少之间私交极深,又有内兄弟的关系,此刻
定然还有话要说。官场历练多年的白天澜便随着楚汉生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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