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睡着,昨日三针几乎将他全身的气机都用来冲撞他四肢百骸的筋络,没有四五日功夫,他是无法恢复j-i,ng神的。昨日一场大雨
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否则若是在客栈之中泡几次药浴,恢复起来也快一些。
君默宁注意到,齐晗身边的一碟蜜饯竟已去了大半。这是忍冬亲手做的,他昨日尝了一颗,甜腻得嗓子都发齁,这孩子他竟如此
爱吃甜的?
以前在别院,三餐都有秦风或是汉生妥妥地准备着,他不挑食,便也从来不问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至于这些甜食糖果,
在别院基本是绝迹的。
君默宁看着睡得昏沉但似乎并不安稳的少年,相处六年,他竟对他一无所知。
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君默宁放下帘子转身离开,而朦胧中少年依稀看到他追敢多年的背影,却终究形如梦中。
回转庙里的时候,君默宁看到君易晞那个‘哑巴’孩子跟着忍冬和秦风看野兔子去了,他眸光一闪,不知汉生那里情况如何。不过
再怎么样,也得先等齐晗的身体好起来,此为首务,耽误不得。
一跨进庙门,君默宁就看到齐昀捧着根剔干净了树叶子的手臂粗的树枝直挺挺地跪着,走近了一看,少年的举过头顶的手早就抖
得跟什么似的,脑袋埋在双臂间,垂得很低。
“怎么回事?”君默宁走到他身前问道。
齐昀听到声音晃了晃身子,缓缓抬起脸孔,君默宁这才发现,他那张喜欢笑的清秀脸孔此刻竟红肿不堪,嘴角和眼角都有充血的
痕迹。听得问询,他老老实实道:“先生……昨日昀儿出言不逊……哥哥罚了掌嘴……二十下,有七下……打轻了,昀儿重新打
过了……”边说,泪珠子已经扑簌簌地往下掉。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君默宁接过他手里的树枝,未待说话,齐昀抖着颓然而落的双手去解腰带。
“做什么?”
齐昀双手无力,解了几次都没解开,眼泪掉得更凶,“哥哥让我跟先生……请罚,如果先生不……不原谅昀儿,哥哥要赶昀儿…
…回宫!先生,您罚我吧,多重都行,昀儿一定守规矩,以后一定不敢乱说话了!”
君默宁从随行的行李中拿出一盒药膏,蹲下身子替齐昀擦了擦眼泪后要他拿着,说道:“打你是要你记住教训,不是用来换取谅
解的筹码。回去守着你哥,待他醒了就端粥给他吃。药膏你拿好,你哥同意了再上药。”
齐昀没想到自己能免了这顿教训,庆幸之余却又升起了新的担忧,他怯怯地问道:“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欢昀儿?”
君默宁不免好奇,起身在一边坐下问道:“怎么这么说?”
齐昀眨了两下眼,又掉了两颗泪珠子说道:“哥哥的功课您都是亲自看……您罚哥哥罚得重,可是昀儿知道……爱之深,责之切
……是不是昀儿闯祸、学习又不刻苦,所以……您喜欢哥哥,不喜欢昀儿?”
君默宁不料他竟会这样问,遂想起当初这孩子拜师的热忱,如今看他委屈成这样,也不禁心有愧疚,“不喜欢便不会收你,你也
在京城街面上走动,何时听过君三少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只是……你哥哥两次受伤,先生和你师娘都忙着找方寻药,实在没有时
间顾着你……和易晞。”
“哥哥的身体……还是不好吗?”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君默宁扶少年起来,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显然跪的时间不短了,“终究是伤了底子的,要调养好必是要费一番功夫……”
“先生,昀儿知道了!”少年胡乱抹了把眼泪道,“昀儿一定听话,不给先生和师娘添乱。我现在就去守着哥哥……若是哥哥还生气
,昀儿再来请先生……教训。”
说吧,急急忙忙往外跑,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转过来深深行礼道:“昀儿谢先生宽责,昀儿告退。”
君默宁看着少年出门,不禁陷入沉思。
从来,齐晗都不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没做好被罚了,就加倍去做;做好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孩子还会睁着
小鹿般的眼睛等着夸奖,直到每一次回应他的都是理所应当之后,他也便将这种付出和努力视作理所应当。
他从来不会想到要问,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欢晗儿?正如忍冬所说,喜不喜欢齐晗都没有选择,他只有逼迫自己,做得一次
比一次好,似乎只有这样才有留在先生身边的理由……
君默宁揉了揉太阳x,ue,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件事情如此费心费神,而且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可是,
在那个孩子看来,即便是他一个小小的眼神,也会是极大的鼓舞吧……只可惜,多年来,他依旧求而不得……
门外传来秦风和忍冬的笑声,君默宁循声望去,他们已经处理好了那只肥肥的野兔,架在架子上烤了起来。这些年在外餐风露宿
,霍忍冬早就练成了极好的野外生存手艺,这次出行所带的物品又齐全,烘烤下的野兔渐渐散发处诱人的香味。
君易晞就蹲在旁边看,不同于往日的呆愣,亮亮的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也不避讳地大口大口咽着口水。
君默宁突觉好笑,伸出手使劲儿揉了揉小孩软软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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