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李氏也没刨根问底,只热心地说:“旁的医道奴才不懂,只是看娘娘衣着单薄因是怕热的缘故,可外热内寒却恰恰不能着凉,等下娘娘出门还是该多穿两件才好。”
蓁蓁自然听她的,又唤人来换了身简素的汉装,一身米黄的窄袖上衣,内配百褶裙,又外搭了一件直领小袖的绿色对襟,又梳了个较低的桃心髻,配了两枚菊花样的金蜂采蜜发簪。后由着翟琳领着从偏门上轿,先至盘门开元寺上了香,再至寺旁一清净院落。进前李氏与蓁蓁耳语说:“这边书画多靠这些中间人流转,要什么先与他们说,手中有的便出价,若没有,只要撒了银子也能帮忙去寻。这边只是寻了一处来见人,到了江宁,大报恩寺一带更有不少奇人又卖又收,比这更有意思。”
蓁蓁点头,赞道:“夫人见过世面,不像我久居深宫,这事还要多仰仗夫人。”
李氏推脱不敢,扶着蓁蓁往厢房最里走去,等两人坐下,就有人搬过一六扇的木雕屏风挡在前头,香樟木的气息隐隐可闻,雕的是六祖惠能黄梅求法的故事,最左面刻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蓁蓁心中叹了口气想,这偈子写出来便是被俗物污染了。她还未多想就听见外头传来一清朗地男声道:“张先生请。”
另有一沙哑的声音回道:“栾爷怎么从江宁来了苏州?难不成子清公子来了?”
此人话音刚落,蓁蓁透过屏风的小孔就见他朝内张望,可是屏风隔得远,木雕又密他眯着眼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来。
这人粗着嗓子道:“秋日里实在受不住,我这咳嗽的老毛病犯着,不是栾爷叫真不出来。”
招待的人是曹家的管家栾大,看他朝里张望也不怕,就请他坐下:“张先生这话就难听了,这明大人家的安三说话间也就到了,回头大公子也就到了,你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这张先生全名是张黄美,是江南地界第一号的裱褙人,装裱手艺绝顶,仿的宣和装几乎能乱真,此外还特别识货,自吴其贞死后就属他在南方搜集书画最多,尤其是往来南北,为京中达官贵人搜寻书画之多,无出其右。
张黄美一听姜大这么说也笑了:“栾爷跟我装傻了不是,你主子这头接驾都忙不过来呢,你现下不是顶要紧的人物,能让你跑出来伺候?”这张黄美作势又往里头往了往,挑着眉毛说,“咱也不是一般关系,我就和你明说了,安三他们家大公子那要的,都开了口了,咱也不好截胡,你说都是达官贵人一票里的,谁不能得罪谁啊,明相戳着呢你让我得罪去我可不敢。”
“哦?”栾大声一昂,“那你还有谁不能得罪的,一并说来听听。”
“这梁清标梁大人你是知道的,老主顾,我张某人也不能瞎开罪不是,他要是得了眼你也别怪我。”这张黄美清了清嗓子压低声对栾大说,“不过你家主子伺候的不是一般主子,他要是往那上头。”张黄美手指了指,附耳道,“那别管什么大人什么相,我保管都截了给您。”
栾大偏过脸呵斥道;“哪有你这般胡乱猜测的,我家主人说了,买就是买,不过是挑个喜欢,看中的就是你张先生的一双慧眼。再说我家无论有什么都是天恩,别说敬献了,本来就是天家的。”
栾大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别说张黄美笑了,就是蓁蓁在里头都捂嘴偏头笑了笑,李氏有些窘迫又不好出声,只脸红干瞪眼看着外头扯皮。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手上如今有什么好物件,可以拿来瞧的。”栾大不耐烦地挥挥手,张黄美笑着从袖口里递出单子。
“您指着瞧,这最好的么,是赵孟頫的秋兴八首,接下来就是鲜于枢等人了,皆在其上,要是小打小闹,恽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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