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德帝不会轻易说这样的重话,以陈蘅的猜测:陈宏的官路恐怕要当到头了。
“二叔近来想讨好大司徒府,可杨家都没人见他。”她取了一枚点心喂到嘴里,将腮帮子吃得鼓囊囊的,“我听大司徒府的女郎说,免官的文书已写好只还不曾下发,是朝廷在等着接任二叔官职的人。”
既然文书写好,定是晋德帝一早就与陈安通过气,现在却没有下发,着实让人寻味。
陈宏是客曹左侍郎,正四品的官职,这个位置说轻亦轻,说重亦重,但与未入官场的人来说,正四品亦是大官,是多少人一生都熬不到的官职。
陈薇讲了一些听来的新鲜事,东家长,西家短,哪位官老爷纳了一房妾,又哪位女郎订亲了,这是最后一次来书画会,往后不来了
慕容慬静静地坐在旁边,似乎对陈薇讲的事感兴趣。
陈蘅却不觉得他是爱听这种琐事的人。
“郡主,二公子到!”
陈葳面上有微微有苦色,“妹妹怎的将这事交与我?”
“四成盈利可有不少银钱。我是深闺女儿,怎好做这种事,交与二兄正好。”
他一介武人,哪里晓得这些生意上的事,让他与人谈,这不是为难他。
冯娥说要给四成盈利,可她真能做主?
清河大长公主能做冯家的主,是因冯家依仗清河在都城站稳脚跟,也要依仗清河才能赚钱过活。冯娥未必有清河的本事。
清河是皇家公主,冯娥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慕容慬道:“二公子可遣一精明又信得过的人出面。”
以荣国府这样的地位,根本不须主家公子、女郎亲自打理生意,如府中的管事莫松是出名的精明、能干,且莫松还会武功,能文能武再有冯葳的身边,总有几个伶俐能干的侍人,只需挑出一人来与冯家商议即可。
陈蘅没有反驳,“二兄是要做大事的人,亦正是需要银钱之时。”
要成大事,银钱就是根本。
虽然荣国府有钱,但这是家里人的,他们是晚辈,有每月的月例够花,要办大事,只得与父母要钱。
父有母有,不抵自有。
陈薇听得迷糊,一点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姐姐让二兄与冯家谈一起做生意的事,他们家不是陈氏里头最富裕、阔绰的,可听姐姐的意思,好像他们家很需要银钱。
陈蘅道:“阿薇,明儿我可得考校你的书画,若再没长进,小心我罚你。”
小娘子立时有些紧张?
父亲很忙,没空考校,父亲的心思都放在培养长兄身上。
从母虽识字,也会瞧出书法好坏来,可让她说出一二三,她也说不出。
陈薇连连福身,“姐姐,我我回去练字。”
她带着桃子飞野似地溜了,不求多出色,但求能过关,陈薇对陈蘅是又敬重又仰慕,同地还有三分畏惧。
黄鹂抿着嘴,掠过一丝笑意。
杜鹃则暗道:郡主自被拒婚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要与二郎君商议与人合作做生意的事,方支开七娘子,偏说要考校七娘子书法丹青,吓得七娘子小脸都白了。郡主也不骂不打,不过是沉声训两句,却能将七娘子吓得不轻。
陈蘅道:“清河大长公主府内,与之有生意交往的商贾不少,若是二兄多接纳一些无靠山、依仗的商贾,手头的银钱多了,他日若掌握烈焰军,亦是方便的。”
乱世来临时,朝廷的军饷是大问题,与其等着朝廷解释军饷,不如自己先想办法。
烈焰军是陈留大长公主留给自己的子孙,是给陈氏嫡支大房的依仗。
前世,陈蘅被夏候滔、陈茉二人算计利用,她嫁夏候滔后,助夏候滔顺遂接掌烈焰军,晋德帝知陈家扶持夏候滔成为烈焰军的主帅心下欢喜,他虽相信陈安无争权夺利之心,却对陈安的后人不大放心。而陈葳原是名正言顺的烈焰军之主,却因疼爱陈蘅,只做了烈焰军冲锋陷阵的将领。
陈葳道:“说做生意,莫松与莫大管家皆是好手,交给他们父子。父亲那边,妹妹觉得,要不要与他说一声。”
陈安为人清高,哪会愿意与商贾打交道,即便是商户依靠过来,他也是不屑的。自恃家业丰厚,有祖、母留下的家业,足够他吃喝不愁。
若非陈安所娶的嫡妻莫氏是个贤惠又能干的,偌大的荣国府还不知将日子过成什么样。莫氏不仅会操持内务,对打理店铺、田庄亦很有一套自己的经验、手段。荣国府看似不显,可底蕴与富裕却是实打实的。
陈蘅道:“二兄不妨告诉母亲,让母亲转告长兄,你不必找长兄说。”
莫氏是聪明人,她自会说成是她这做母亲的意思,也是她将与人合作做生意的事交给陈葳来做。
陈蕴是文人,有文人的骨气,也有多大部分文人的多疑,如果他知道陈葳这样拉拢商贾,恐是心里不快。
另一方面,以陈蕴的清高,肯定不愿与士农工商中最低贱的商人打交道。若是让他出面,他说不得就将说好的事给办砸了。
莫氏让陈葳去接触,陈蕴知晓了,说不得还觉得损了陈氏的颜面。
陈蘅的想法亦正是慕容慬的想法。
她轻声道:“二兄告诉莫大管家父子,若是冯商贾能将昔日清河公主府依仗的商户拉过来,荣国府只收冯家三成盈利,永乐县的生意亦可交给冯家。”
两日后,冯家喜宴厅。
冯多金的两个嫡子正指着冯娥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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