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发生那日的下午,唐远宁就曾经闯进麦梓家中,在她屋里一通乱翻,抢走了她的一些现金和手机,并且扬言要带走她才两个月的儿子。麦梓当时受到非常大的惊吓,连夜收拾东西,并且还拜托朋友明天借她一辆三轮车,决定第二天天亮以后就立刻搬走。
可是麦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远宁深夜里竟然去而复返,爬窗闯入她的屋里。
当时唐远宁手持长刀,精神状态明显处于毒瘾发作时的极度亢奋和焦躁之中,姑娘惊恐之间,只能抱着小婴儿逃出家门,企图到大路上求救。
城中村入口正对的街上,有一个交通摄像头,远远地拍到了孟梓抱着小宝宝在前面逃命,而唐远宁手持尖刀,在后面穷追不舍的画面。
可惜这片城中村距离车站很远,根据警方的猜测,麦梓跑到半路,眼看着唐远宁越追越近,深知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的时候,应当是非常绝望的。
而在极度的绝望之中,她唯一能想到的,恐怕就是,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自己怀里的小儿子。
于是麦梓将儿子藏到一张长椅底下,又跑向相反的方向,将唐远宁尽力引开。
最后麦梓在绿化带的cao坪处被唐远宁追上,身上一共中了十七刀,其中一刀正中左胸,从第七与第八肋的肋间隙间斜斜刺入,刺破心脏,使她当场丧命。
在杀了麦梓之后,唐远宁也在毒瘾发作以及杀人后的极端情绪的双重刺激下,自己割开了脖子,死在了小叶榕树下。
……
根据摄像头拍到的录像推断,这起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半左右。
而案发当日,麦梓那个只有57天大的宝宝,直到被柳弈等人找到为止,已经在只有两度的s-hi冷天气中,在室外呆了接近四个小时——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儿,小宝宝就要被活活地冻死了。
二月的第一周,距离农历新年长假还有四天,戚山雨特地和搭档安平东换了个班,下午休息半天。
两点二十分,他比和柳弈约好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提前等在鑫海市妇儿医疗中心的儿科门诊楼前。
下午的开诊时间已到,此时门诊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戚山雨注意看了看,周边出出入入的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
生病的小孩儿大都脾气不怎么好,一路上都在哭闹不休,惹得家长们也心烦不已,嗓门儿一个赛一个的响亮,以至于整个门诊大厅闹腾得仿若菜市场一般。
他站在台阶上,挑了个靠边的角落,注视着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
戚警官的眼力劲儿很好,没多久就发现了他在等的人。
柳弈今天穿了一件鸦青色的双排扣毛领大衣,大约是因为臭美的缘故,扣子并没有扣起,露出里头烟灰色的菱形经典款毛背心来,走路衣摆略略上扬,步态很是倜傥,一路上惹得不少年轻的妈妈频频回头张望。
不过,柳弈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戚山雨目测对方的身高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大约那人在健身房特意练过肌肉的缘故,身板看起来更厚实壮硕一些,似乎是个混血儿,有着一头偏栗色的蓬松卷毛和轮廓深邃的眼窝。
那男人和柳弈的关系,想必很是熟稔,因为他们一路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并肩而行,说到高兴的地方,柳弈还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两下,态度看上去既放松又随意。
待走得近了,柳弈也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戚山雨,朝他挥了挥手。
“好了,hael,你忙你自己的事儿去吧。”
柳弈登上台阶,回头朝薛浩凡说道,“谢谢你捎我过来。”
“咱俩啥关系啊,跟我客气做什么?”
薛浩凡虽然这么回答着,却没有一点儿现在就走的意思,反而袖着手,将戚山雨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半饷才忽然抬手,在柳弈的后腰上狠拍了一记,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还行,你也不算吃亏。”
说完,才随意地挥了挥手,撂下一句“你们忙去吧,我走了”,然后两手c-h-a兜,慢慢的走下楼梯,出了儿科门诊大厅。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柳弈有些好笑地回头看向戚山雨,“你别理他,他人x_ing格就这样,有点儿不着调儿。”
“嗯。”
戚山雨点了点头。
他刚才已经注意到那个被柳弈称为hael的男人,他别在胸前的领夹,正是自己先前见过的镶嵌着火欧泊的那一枚。
——原来柳弈当时是买来送给他的。
戚山雨有点儿酸溜溜地想着。
“他是《海风晚报》的记者。”
柳弈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戚山雨那股毫无来由的醋意,随口解释道:“我的车送洗去了,正巧他今天去采访刚好要经过这儿,就让他顺便捎我一程了。”
“嗯。”
戚山雨又用一个单音节,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他其实不是很想知道,柳弈方才的那句解释,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中午是在一起吃午饭的,或者说,他们是不是刚刚进行过一场约会。
“对了。”
他有些突兀地打断了柳弈的话,“你之前说,约我过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儿?”
“哦,确实是有事。”
柳弈好像没有察觉戚山雨的异样一般,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是关于之前那个绿化带双尸案的女死者麦梓留下来的小宝宝的。”
<喜欢鉴罪者(上)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