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晕船晕得没法集中注意力来思考,她灵机一动,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功打坐。
运功修行时,她再度看见了自己经脉中一遍遍流动的灰白色真气。随着它一个又一个周天循环,白琅那股躁动不安的气也逐渐平定,眩晕感减轻不少,胃里一片清爽。
过了两个时辰,她又打起了精神。
这时候船舱里的小窗透出点光,看着像是日落时分。
白琅从房里走出去,发现甲板上空无一人。这龙首船是靠真气催动的,两位司缘人前辈轮流驾驶,他们这些低阶弟子没什么事可做,估计都在各自房里。她想去找纪雅之问清楚,所以顺着过道绕去楼下。
结果刚准备下楼,她就听见楼梯间传来一声脆响。
“啪”地一下,是耳光声。
“裴素琴结丹才几天,就轮到她的弟子来教我做事了?”听起来像巫络。
“晚辈不敢。”
“你不敢?你纪雅之有何不敢?风央一事是你做主还是我们做主?不过是个明缘司跑腿的,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白琅心下一惊——被打的居然是纪雅之。纪雅之回话时声音还是细细的,语气却不卑不亢。白琅想也没想,三两个健步就冲下了楼,鞋子踩得咚咚响,楼梯下面的人也听得见。
巫络听见有人下来,脸还阴着,却也没有再动手。
“好自为之。”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纪雅之这才抬起手来捂住面颊,白琅走到她旁边一看,发现肿了一片。
“你还好吧?”她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傻,被打被骂了,这还能好?
纪雅之摇头:“没事。”
白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背后议论前辈是不对的,但纪雅之确实被欺负了,她不能把她扔这儿不管。白琅想了想,把手伸到她脸上,轻轻按着,一点冰凉五行真气流转着。
她安慰道:“我刚刚晕船,这么用真气温养一会儿就好了。”
刚刚表情还很镇定的纪雅之一听这话,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沾在白琅指尖湿湿的。
白琅这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回房里吧。”
纪雅之把她带去自己房里,没有说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我多管闲事,巫络前辈最近修行不顺,被我一打搅就有些情绪激动了。”
“我能冒昧问一下吗?风央界的任务到底有什么不对头?”
纪雅之擦干净脸,答道:“这个……我也是自己胡乱猜测的。”
纪雅之把她的想法缓缓道来。
在风央始皇之前,仙凡之别极为森严。万缘司若是查到有修行者凭借自身能力干涉朝代更迭,那可是打落凡尘转世重修的重罪。但是风央始皇逆天而行,不仅干涉朝代更迭,还自个儿当了皇帝,娶了许多凡世女子为妃,生儿育女无数。
修真界都觉得是当时万缘司的司命被他打服了,只得任他为所欲为。
纪雅之认真地说:“可是万缘司司命掌有天权,不可能输给修道之人。”
“天权?”
“就是……上天的权力。”纪雅之琢磨着怎么描述,“春去秋来,花开花谢,生老病死这些无法阻挡的规律都叫‘天权’。修道者不可能战胜掌控‘天权’的司命,所以当初司命应该有其他理由放过风央始皇。现在要挫败风央始皇的复活计划,肯定没那么简单。”
说了半天也只是个推测,这些问题千百年来万缘司不会没人想过,但是看其他两个司缘人还挺淡定的,应该问题不大……
白琅这么想着,开口安慰纪雅之:“没关系,因为特殊原因完成不了的话,司内不会责怪的。”
纪雅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勉强:“希望如此。”
*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位司缘人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
“风央始皇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寄于血脉之中,一直传递下去,等到时机合适,就让携带这缕魂魄的后裔前来寻找自己的肉身。”
余长溪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张图,图上是帝王世系表。白琅发现第一行就有几百人后,也没有兴致认真看下去了。
“真能生……”坐在她旁边的钱汐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巫络怒斥半天。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风央始皇藏魂的这个人,然后用断缘锁将其魂魄据走,押送回司。”
白琅看着这张世系表,心说这一个个找下去要找到何年何月?风央王室大部分和始皇帝一样是修道者,所以寿元极长,不少老祖宗现在还活着。
“人太多了,海底捞针都是轻的,海底捞月吧这是?”钱汐纳闷地问。
巫络又嘲讽她脑子不转弯:“始皇后裔虽然多得数不清,但始皇肉身只有一具,我们在那地方蹲点就行。”
白琅惭愧地低下了头,她也没想到这个。
纪雅之问道:“始皇曾是得道高人,他的陵寝我们如何进得去?”
巫络面色一沉,眼看就要发火,这时候余长溪连忙截过了话头:“始皇曾为自己的复活做过安排,每隔百年就会有一批带有他血脉的年轻人进入他存放尸骨的皇陵之中。几千年来,进去的人都得了不少好处,但无一能将始皇复活。据明缘司估算,这个异常命数要落在今年去始皇陵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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