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需要法师暗中超度亡灵,考古队的普通人,才能真正挖掘。
柴荣仿佛也想到了这点,开口问:“你们请我们老板出单,准备多少报酬?”
他接过学生的茶,尝了一口,咋舌皱眉:“这茶叶,也太便宜了吧?一两也就2000块,搞文物的不是都很有钱,怎么给我们喝这种便宜茶?”
“喂,你!”学生气得将茶壶咚的一声放在桌面上,脸色铁青。
“同学,你别生气,我这员工读书少,又喜欢看,可能是受盗墓的影响了。”苏暖给柴荣找台阶下,“现在很多普通人都分不清盗墓和考古,还被某些恶劣博主带偏了价值观,觉得考古是官家盗墓。”
柴荣唯恐火烧得不够,还在上边浇了一瓢油:“难道不是吗?换个名目而已。”
“我认真地警告你,你再说这种话,我管你是谁的人,什么身份,马上把你打出去!”学生铁青着脸骂道,“官方盗墓?亏得你们说得出口,盗墓贼随便打洞就进去墓葬,也不管墓主人的身份,把人家棺材里东西掏个干净,骨头丢得到处都是。看见金银玉器就要,见是丝绸陶罐就随便砸,随便烧。打了洞漏了水漏了氧气,把里头的壁画、纺织品全都氧化毁了也不管。拿了陪葬的金银玉器就在黑市里卖钱,有些被藏在富豪家里,一辈子也不见天日,有些被卖到国外——你自己去看看,世界各大博物馆里,国外富豪炫耀的私人藏品里,有多少是咱们国家的珍贵文物!”
他一个年轻男孩,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岁,估计就是个研究生。年轻人嘛,越说越激动,几句话就哽咽了。
“知道外国为什么总说大虞朝之前的历史不算数吗?因为那段历史没有出土实物,我们除了文字记载,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历史!那些远古的墓都去哪啦?全都被盗窃了,而且好几个里面明明有上古的陶器等物品,却都被盗墓贼踩碎了。里边的尸骨,被盗墓贼拿来取乐,玩挫骨扬灰了!”
“我们呢?我们做考古的,只有抢救性挖掘,没有主动刨坟的。哪次咱们去抢救文物,不是当成心肝宝贝来呵护?蹲在墓坑里,连根绳子都不肯放过,一点点扫灰。有时候一块破布,就能弥补历史上的一片空白。修复一件东西,就能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出来,告诉老百姓和后来者,看,咱们的历史是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有确凿的物证,证明我们的文名保持璀璨,从未落伍。”
“就说这把湛卢剑,咱们为什么能找到?就是因为在被盗的墓葬里,湛卢剑是碎的,所以盗墓贼没要。老师和师兄师姐们为了修补湛卢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为的是什么?是为了研究古代的铸剑术,让古代牛逼的铸剑术传承下去。修补好了之后,你知道湛卢剑在黑市开多高的价格吗……”
“1.2亿。”柴荣忽然开口。
学生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点头说:“对,当时有人来找老师,说1.2亿现金买这把修好的剑,给老师办好手续,一家人出国,住临海大别墅,有管家有佣人伺候,全家享福。你知道十年前老师的工资才多少吗?他都是教授了,是顶尖的大学里的研究骨干了,一个月的工资才4000。那时候的1.2亿得多少钱!可是从老师到那些参与修复的师兄师姐,没有一个答应,全都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想这项咱们祖宗的创造的铸剑术,落在外国人手里,怕被外国人研究了,实物被外国人拿了,这项技术也成了外国人的!”
小年轻一通吼完,脸跟脖子都涨得通红,捏着拳头不住地喘息,眼中含泪。他委屈着:“咱们修补了那么多文物,哪件是自己的?都是大众的,都给免费展览了。非得把文物放在某个人家里供着当传家宝吗?给所有人看,告诉所有人咱们祖宗牛逼,不行吗?”
“对不住、对不住。”苏暖连声说,“三大五粗的人,文化素养不高,我一定好好教育。你们考古工作者的苦,别人不知道,我们是知道的。要是没有你们的研究,咱们普通老百姓去哪看文物啊?”
欧晓东摇头:“这个话,咱们就不说了。苏小姐,你看,能不能尽快赶去h市?我担心墓葬里的文物会氧化。”
“行,没问题。”苏暖一口应下,“什么时候你们准备好了,我就出发。”
她仿佛怕柴荣再说出什么,惹怒欧晓东和他的学生,赶紧寒暄几句,赶紧走了。
学生的情绪被欧晓东安抚着,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一想到苏暖的话,又发愁:“老师,咱们能不能今天就去h市?万一又被人抢先了……”
他们都知道了,那个“人”有多可怕。
苏暖和柴荣回到车里,她并不说话,只是发动车子。许久之后,柴荣才说:“我以前,没见过这种考古的,也没听说,还有博物馆这种东西。”
“可以理解。”苏暖安抚他的情绪,“你是个老古董嘛!”
“所以,考古和盗墓是不一样的?”柴荣难得露出迟疑的语气,“这个欧晓东,确实和我见过的不一样。”
苏暖敏锐地察觉出里头有蛛丝马迹。
那个学生为什么如此激动?好像累积了很久的怒气瞬间爆发一样。他对文物流失、考古和盗墓被混淆概念,太愤怒了,就好像,他们因此受过很多次委屈一样。
而柴荣竟然一直以为,考古和盗墓是一样的,难道,他曾经也被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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