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狡辩。”
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这是秦宁之除了被“捉奸在床”那次,第一次看见顾景元黑脸。
印象中,他做任何事都是风度翩翩的,似乎谈笑间就能解决别人怎么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一直很崇拜他,觉得他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让人触不可及。
通俗一点讲,就是她觉得顾景元没什么七情六欲,少了点人味。
没想到,他也会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原来他对亲近的人生气是这个模样,有担忧有无奈,不像对她,只有嫌弃。
秦宁之的心脏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痛起来。
“顾少爷,郡主只是一时情急,她初衷是好的,你又何必这样吓唬她?”大概是心中的痛楚压过了那些莫名的紧张,她终于抬头,看向了顾景元。
顾景元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一双眸子深邃如深潭湖水,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秦宁之并不惧,依旧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明明有办法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吓唬我们?”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顾景元不禁失笑。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质问他。
“你说我有办法?”
“是。”秦宁之点头,“顾少爷天资聪颖、性情沉稳,从小就扬名在外。我相信顾少爷同时也是一位好哥哥,在郡主遇到困难时,无论是不是郡主的错,第一件事也应该是帮郡主解决困难,而不是先责怪她。这与您的性情不符。您会责怪郡主,是出于担心她,是在您已经替郡主解决了麻烦的前提下,担心她。”
秦宁之一番话说得顾长宁目瞪口呆。
顾景元也有些微的讶异。
秦宁之的分析听起来头头是道,不过也只是分析,对着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人分析出这样一番话,未免有自作聪明之嫌。
可是他很清楚,这位秦四姑娘并不是在自作聪明,她说的是事实。
一个只与他有过三面之缘的女子能这么准确分析出他的心理,顾景元心头浮起一抹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所以,他并不能很准确地判断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二哥,你真的有办法?”顾长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破了现场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顾景元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对着顾长宁点了点头。
秦宁之却像是一根突然断了的弦,猛地放松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刚刚和顾景元对视时,她的心跳得都快要蹦出来了。
她还要强逼自己镇定。
这是秦宁之重生以来,第一次由衷地佩服自己。
很好很好,有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她以后要替楚子恒治病,就肯定会经常碰到顾景元,她必须得学会面对他。
很好,很好。
“这件事我会跟母亲说,母亲若知道你肯读书了,别说是找秦四姑娘陪读,你便是要找公主,母亲都会替你办到。至于先生,就暂时让大嫂代课,大嫂出自延陵的书香世家,母亲不会有什么意见。这样一来,你偷溜出去方便,秦四姑娘也好替恒哥儿治病。”
大嫂?秦宁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随着顾景元的话重重一跳。
顾长宁却高兴地蹦了起来,“天哪二哥!你简直太神了!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个办法的!就在我告诉你的时候吗?二哥,你太厉害了!”
她甚至扑过去抱住了顾景元的脖子,“宁之宁之,我没说错吧,我二哥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顾景元嫌弃地推开了她,伸手拂了拂地自己的衣裳,“注意形象。”
顾长宁依旧笑得龇牙咧嘴。
秦宁之却恍若未闻,思绪早已经在顾景元提到“大嫂”二字时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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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师徒
“大约是五年前,景睿突然生了一场重病,这之后整个人便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怕景睿会影响国公府的名声,对外便说他已经死了,然后便将他锁在了这间密室里,头两年还肯找大夫替他治病,后来便不了了之了。当年国公夫人问我是要回延陵还是继续留在国公府,我选择留在了国公府。虽说和景睿才只有一年的夫妻情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不管,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秦宁之依旧能一字不差地回忆起师父当年说过的话。
对,她的师父不是别人,正是晋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她是无意间撞见了这个属于国公府的秘密,才和师父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年师父看她,或许也是生出了一份同病相怜的怜惜,才愿意把她一身的医术尽数传授给她。
说起来,在这件事上她还要感谢顾景元。
顾景元虽然始终对她不闻不问,但他跟她同室而居,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师父的这个秘密。然而他并没有阻止,甚至好几次在她要被国公府的人发现时,默默地替她解围。
不过她觉得,顾景元或许是为了他的大哥和大嫂吧!
曾经他也在她面前提起过他的大哥和大嫂,语气无不透着怅然和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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