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姑娘可要喝茶?”顾景元抿了一口茶,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辨不清其中的含义。
秦宁之连忙摆手,假笑着推辞道:“不必了不必了,二公子您自己喝。”
顾景元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只低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秦宁之觉着更尴尬了。
该死的顾长宁,怎么还不进来?
她受了她二哥的气,怎得就拿她做挡箭牌?
她只会更尴尬好不好!
顾景元侧视着秦宁之全然不自在的模样,心头不知为何略舒坦了一些。
原来她对自己也不是能够视而不见,坦然自在的。
这时,顾长宁也由宫婢扶着,不情不愿地进了车厢内。
“长宁,过来坐。”秦宁之连忙舒了口气,忙拉着顾长宁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样的话顾长宁便是与顾景元正面对着了。
“我要坐里面!”顾长宁咬着唇,站起身要和秦宁之换位置。
秦宁之看着坐在对面泰山不动于色的顾景元,似乎全然事不关己,眉心蹙了蹙,突然有些恼怒,“长宁,这样不好。我与二公子非亲非故,男女有别,自是要避嫌的。本来,都不该坐同一辆马车的。”
她头两回与顾景元同坐一辆马车是不知情,这一回是被赶鸭子上架,这也就罢了,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不妥,甚至顾长宁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大概是因为她尚且年幼,在外的名声也不大好听,顾景元又是天之骄子,素来是非分明。没有人会将她与顾景元放在一块儿看,就算他们坐了同一辆马车,说起来只会道她是承了书闲郡主的人情,根本不会去计较那些男女大防。
她想,若今日被召进宫的是孙婉莹这样的人物,冯公公必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长宁也不会叫她去做她与顾景元之间的挡箭牌。
说到底,还是她秦宁之身份低贱,人微言轻,在他人看来,与顾景元是云泥之别,便是日日待在一处又有何可担忧的?
上一世她爱慕顾景元传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晋国公府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提出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笑柄,哪里有资格叫他们费神?
所以她请圣上赐婚后,整个京城才会一片哗然,陆氏才会厌恶她至极。是因为,一个蝼蚁般的人物,怎么能配不到这天上明月?
她死后,怕是整个京城要一片叫好吧?
秦宁之的心,很不争气地被伤害到了。
“秦四姑娘此言倒叫顾某有些奇怪,秦四姑娘能在上元节那日舍身救铖王世子,今日又在太后面前与世子一番情深义重,怎么却没想起男女有别四字?”顾景元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秦宁之瞪大着眼睛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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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怪的他
顾景元却继续道:“如今却只是与顾某对面而坐,秦四姑娘便搬出了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想来是十分不情愿的。”说着,他顿了顿,眼眸沉沉地望着秦宁之,一字一句道:“顾某不知,到底是何时得罪了四姑娘?”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他何时得罪过她,要让她这样避之不及?
他仔细观察过,便是不提朱麟,她对太子的态度都要比对他好上几分。
顾景元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
秦宁之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顾景元会这样阴阳怪气地同她说话,上一辈子,哪怕是他厌恶她至极,都不曾与她红过脸,甚至在他以为她背叛了他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证据确凿,你要我如何信你?”
他何时对她这么咄咄逼人过?
秦宁之有些招架不住。
“我,我没有……”她很不争气地怂了,自是不敢与他正面杠,只得挑着好听的话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顾二公子风姿卓然,玉树临风,高高在上,不容亵渎,所以不敢亲近罢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先被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愿顾景元能够受用吧!
天知道上一世她爱他至深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些恶心话。
顾景元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自然更加不爽,不过他懂得分寸,知道方才已然是过了,再不能为难于她,只怕反倒会适得其反,吓得她遇到他越发要溜之大吉了。
想到这儿,他轻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如此,是顾某误会秦四姑娘了。”
秦宁之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松完,顾景元后面的一句话又将她这口气提了上来。
“不过秦四姑娘多虑了,你与长宁姐妹相称,又是恒哥儿的救命恩人,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更何况,秦四姑娘日后还要替恒哥儿疗伤,免不了要与顾某接触,若秦四姑娘一直这般见外,倒叫顾某不知如何自处了。”
“我……”秦宁之更加不知如何接话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景元嘴皮子这么厉害,她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吗?不是一向奉行“我懂就够了你不需要懂”这个原则的吗?
新婚燕尔的时候她有幸见他训斥下属,也不过是眉头一肃,冷冷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我”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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