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脑筋转过弯来了,楚玉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接着道:“你跟在公子身边,自然清楚这次的事情是如何。”
玄北嗯了一声,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高门高户,稍微有些手段的,一打听,就能知晓个大概。
这宁陆两家虽然都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可是经营的方向大不相同。
陆家身为大轩第一商,已然传承百年,产业集中在酒楼,金银珠宝,钱庄,当铺以及青楼,赌坊和某些不能言说的黑色产业上,跟朝廷的关系也密不可分,向来是黑白两道通吃。而宁家则身家清白,也就这几年来才开始涉及到了当铺,青楼等,主营产业都在客栈,丝绸,绸缎庄,米粮,茶叶,瓷器以及农产品上面。
也正是因为大不相同,才世代交好 ,到了宁城这一辈,两位夫人是手帕交,听闻那时候公子和少夫人相处甚宜,长辈们一合计,直接指腹为婚了。
原本相安无事,可就在三个月前,开始出问题了。
起初只是账目上有些不对付,宁家在西北一带的铺子一直以来都是宁城的堂弟宁文远在打理,他的心腹在盘点的时候,发现每个月西郊庄子上花在养马上的银子特别多,每个月几千两的出入,全都计在了粮草上面,而那个马场上,笼统不过二十匹马。
这些马就算是天天喝燕窝也要不了这么多银子,很显然是马场的主管在偷吃回扣。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宁文远不曾上心,而是派手下前去探查一番,该整治的整治,该处理的处理,可哪曾想,等下人过去的时候,庄子上的记账先生却离奇死在了房间内。
这下,宁文远重视了起来,
但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马场的负责人也被人灭了口,一家老小皆死于非命,只留下几个并不知情的养马人。宁文远将此事上报给了官府,将那几个人关押了起来,一审再审,可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最终,确定他们是真的不知情才放了出来。这案子就不了了之,直到现在都不曾破案。
因为涉嫌数额不大,也因为偷吃回扣这个本就是个寻常事,虽然人死了有些古怪,宁文远还是将此事压下来了,并没有上报到宁家,而是心中生了警惕,派了心腹暗中留意起生意上的大小事宜。
也幸好留了意,这一查,发现了更大的纰漏。
原来,从两个月前,运来的货物账目就开始不对劲。以往从江南运过来的货物都是走水运,每个月月初,月中各两趟,一趟是十八支船,月初的那一趟运的是粮食瓜果,农副产品,月中的那一趟,运的则是布匹丝绸,瓷器,茶叶以及金银珠宝一类。
月中那一趟损失的倒是不多,问题就出在了月初那一趟,每个月两三万石的损失,半年下来,足足有近二十万石的粮食凭空消失,这么多的粮食,已经足够养活几千个人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宁文远哪里还敢再接着隐瞒,当下就将此事上报到了宁家,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此时,也不知从何处原来的谣言,说是宁家私下里勾结外贼,偷偷资助给契丹人,将米粮,衣物送与他们,否则,契丹人又怎么会安然度过经济危机,一直支撑到现在。
自从百年前,契丹的可汗耶律奇带着亲兵判出大轩,自立为王,建立了所谓的大明国之后,大轩与大明的关系就不和,来来回回战乱过几回,到先皇手里,才签订了休战条约,短暂达成了和平。
然而,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行事作风刚烈果断,从不惧战争,更是一心要拿下大明,去年更是颁布法令,明令禁止与大明有商业往来,严禁将米粮,蔬果,细盐卖与大明,想从经济和最基本的吃穿用度上制衡大明。
要知道,大明地势偏远,所占多是西北荒漠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地土荒芜,难以耕种,禁止贩卖米粮给他们,时日短些倒没什么,日久天长下去,必为大患。
如今,宁家的十几万石粮货不知所终,外头已经风言风语,皆说宁家暗中与大明勾结。宁家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证实那些失踪的米粮的去向,结局可想而知。
楚玉晃着腿,道:“这事本就与陆家无关,我们只要佯装不知,平日里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待结果出来了,宁家是生是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货不是我们弄丢的,传言也跟我们无关,陆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若是心狠一些,甚至还可以落井下石一番,这宁家要是倒了,江南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玄北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只要陆家不参与进来,无论结局怎样,都跟陆家无关。公子他此时掺合进来,要是最后宁家无罪,他也就是落得一个讲义气重情义的好名声,可要是宁家有罪,公子他也会被牵连进来,能不能脱身尚且未知。
这任谁看,都会觉得谁插手谁是二傻子。
玄北琢磨着这事,想着二傻子骂的就是自家公子,啧啧一声,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没想到我那清心寡欲的公子,这回也彻底栽了。”他扭头,意味不明的看向楚玉,问:“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楚玉:“……”他是疯了才会因为担心他心情不好才找他过来。
楚玉本来温和的面容上瞬间涌起怒意,瞪着他,道:“小爷我看你不爽,把你拉过来消遣消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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