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了门外说话的声音,大约也是因为张旦这一闷棍下手不够狠辣,肖瑧模模糊糊地揉着脑袋,闷闷醒来过来。
“唔?我不是应该在路上了吗?”
肖瑧左右看看,发觉自己正躺在不知何处的床上,脑子还不清醒,只记得了他在他的寝殿内,甲胄上身,浑身打着颤儿,正不知是该弃军而逃呢还是硬着头皮上,然后有人敲门递了句话来,他便应言去了一处偏僻的夹道处。
天色尤暗,暮光不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人偷袭了。
如同他曾经偷袭太子妃那样。
肖瑧慢吞吞地下床,穿鞋,晕乎乎地去开门,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日光乍入眼前,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待眼前刺目光亮弥开,双眼适应了周围,就看到门外几人惊得魂魄飞天的表情。
“瑧……瑧儿,你怎么在此处?!”皇后大骇,发髻上的珠簪都跟着她抖了起来,脸色更是不可言说的青灰,“你不是应当随军北上了吗?”
那几个随行的宫女亦是一副死沉的脸。
“我……”肖瑧揉揉后脑勺,仍觉得闷疼,“是啊,我不是应当北上了吗?我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啊?”
他左右看看,恍然识出了此处乃是东宫,这房间乃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房,发出惊叹:“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张旦脸色愈加尴尬惶恐,而皇后也是惊讶不已,肖瑧大约猜测出此前发生了什么事。
兄长派人打晕了他,代他出征。
但不可能将他送回他自个儿的房间,于是只能将本应在大军中的他藏到了此处。
肖瑧一时百感交集,口中品不出个什么情绪。
他确是害怕领军出征,尤其听闻那敌军杀气甚足,而本军兵力也不过只是负隅顽抗。北地苦寒,哪知这一出军究竟会是否会马革裹尸,死得不瞑目呢。
可他接到皇帝旨意时也明白,皇帝这一番安排,却是为了大局作想,更是为了东宫太子。他与肖珝感情颇深,的确想要为肖珝将来那江山龙椅而有所裨益,可是……
可是他还是害怕啊!
一个胆小如鼠了近二十年的皇子,哪能不怕!
但此时眼前情形,他更是害怕起来。
肖瑧违抗皇帝旨意而替他出征,若是天下知,朝臣知,皇帝知,不说皇帝怒下而要了肖珝的命,这太子之位只怕也难保了!
皇后虽是一深宫妇道人家,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立马明了了种种前因后果,更知眼前这情形关系着她膝下两个儿子的生死存亡,沉目思忖片刻,咬紧了牙关,才狠狠开口:“此事,若有人透出半个字去,本宫便要他满门抄斩,你们知道了吗!”
宫女们噤若寒蝉,纷纷应下。
此秘密应当尚能保住,暂时不足为惧。
只不过方才那个女声究竟是……
一群人好奇,不由纷纷伸长了脖子,探头望向房内。
床上一个女子慢悠悠地爬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伸着懒腰,又是一声娇嗔黏腻的哈欠:“啊……唔……”
长发及腰,妩媚妖娆。
肖瑧闻声,回头一看,也立马跟着毛骨悚然起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依旧是穿戴整齐的,但脑袋里却空无一物,只能干瞪着眼,结结巴巴地解释:“母后,这个……我……我没有对大嫂……”
但就算他没有对太子妃怎样,如此这般,他的清誉,太子妃的清誉,也早都荡然无存了。
谁能说说为什么会将他和太子妃弄到一个屋子里去!
谁能说说为什么太子妃还是这样一副睡意惺忪、意兴阑珊的样子!
肖瑧瞪向张旦,张旦低头不语。
肖瑧恨不得此时自己就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了!
女子打着哈欠,迷迷瞪瞪地从床上下来,沿着倾落于屋内的一线日光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容貌慢慢显现于众人眼内。
“你……”肖瑧指着女子,“你你你……”
“白……”张旦愣住。
皇后目瞪口呆地接话:“筱?”
“唔?怎么了?”白筱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傻着眼问着。
皇后在上,她不得展现出她最恭顺的微笑,娉娉婷婷地对皇后福身而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呀?”
皇后没接话,望着肖瑧。
肖瑧一脸无辜地转头去看张旦。
张旦揉揉脸,心中欢畅至极,一大块石头落了下来。
幸好房里的不是太子妃啊,否则他罪过可就大了。
四皇子和白大小姐,男未婚女未嫁,也正好正好啊!
而且方才两个人在房间里,同睡一榻,说不好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早都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这是天赐良缘不是?
皇后左看看肖珝,右看看白筱,一时怎就觉得这两人看起来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白朝轶的确上了折子要皇帝赐婚没错,但肖珝既然反对激烈,她做娘的总不能按着肖珝的头和白筱成亲吧。
况且她与皇帝的考虑,不过是平衡朝中势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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