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聊天的几人上下打量了肖珝一番,见他气度不凡、风光霁月,还是将不满的表情给收敛了一些,对他客气拱手道:“这位公子大约是初到京城吧,没听过光济道长?”
肖珝嘴角抽了抽,沉下脸色。
还真把他当做乡下来的土包子了?
张旦吓得连忙握住了腰间长剑,生怕肖珝跟人家打起来。
而若是现场混乱起来的话,只怕会有人浑水摸鱼,对肖珝不利。
那几人见肖珝未回答,便当做他默认了这土包子身份,开始跟他侃侃而谈起这光济道人几个月前到了京城,为民除害、斩妖伏魔的丰功伟绩,直接将这人比作了天上神仙,功德堪比三皇五帝。
“这位公子,你大概不知道这些日子京城流行的那曲小调吧,唱的就是咱东宫太子为色所迷的事啊,”一人义愤填膺,“听闻自太子娶了太子妃之后,就耽于美色,什么都不肯做,连上朝都不勤了……”
自从涂山林林入了东宫之后,肖珝上朝的确没有曾经那么多,但原因不在这太子妃啊,而是白衣总将他咬得半身不遂啊!
再说了,就算上朝不勤,皇帝交代的事儿他却是一点没少办,瘸着腿儿都还在看折子呢。
至于什么耽于美色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若真是沉溺于太子妃的美色,那在太子妃还是包林林的时候便早已经耽进去了,何必在包林林变了一个人之后再去耽。
结论,这些市井流言全都是胡诌一通,做不得数。
肖珝插嘴:“你们见过太子?”
“没见过。”
“那你们就知道他是如此一人?”
一人一脸正直地说道:“宫里面出来的人都这样说啊,这话准没假吧,谁敢在天子脚下乱嚼太子的舌根啊。”
你们这不就是在乱嚼舌根吗!?
见肖珝满脸不信,一人凑近他,轻声道:“公子啊,你就算是从外乡而来,包丞相的事你总没少听说吧。如今太子娶了丞相家小女,那背后目的可就不好说了。丞相……咳,丞相他的心思昭彰,太子恐是早日有取皇上而代之的打算呢。”
这话说得可谓是大逆不道、罪该砍头了,而肖珝却是深深缄默下来。
民意之事,不需太过在意,却也不得不在意。
他以为全天下都知晓他娶包林林是被逼无奈,百姓多会同情,但没料这事在市井间居然变成了如此一个版本,成为了太子有狼子野心想要逼宫的证据。
毫无疑问,这种言论肯定有散播来源,能从中渔利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而再不扭转此言论,就算他将来登基称帝,那天下间还不以为他是威逼皇帝退位的?
肖珝握紧了拳头,青筋爆出。
究竟谁有狼子野心,究竟谁才是城府深厚野心勃勃!
就在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兴致正高时,流奉河河水突然似是断流,静固了下来。
周围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停止了唠嗑。
一片安静,静到只听得见众人的喘息声。
而后突然一声轰鸣巨响,一下子震破了宁静,众人眼前一股泉流自河中喷涌,直灌天际,水花四落,吓得围观众人连连后退。
“河……河仙显灵了!”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
不明真相的人们吓得齐齐下跪,连连磕头。
肖珝眼看着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唯有他和张旦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当然更不可能跪下来,突兀地在人群中鹤立。
那光济道人斜斜地瞥过一眼俩人,嘴角冷冷扬起,手中剑一挥舞,那喷涌而出的水竟像条巨蛇一般,直直地向着肖珝冲了过来。
众人惊讶抬头,鸦雀无声。
张旦立马拔剑挡在肖珝身前,但无奈剑劈不断水,那水便如倾盆大雨一般,毫不客气地将肖珝和张旦淋了个里外全湿。
正是初冬,虽还未大寒,但天气已是十分寒凉。
被这近乎寒冰的河水淋透,肖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腿上未愈的伤口又开始阵阵滚热疼痛起来。
他蹲下身,锁眉捂住腿上伤口。
“殿下,我们先走,”张旦也俯下身子,声音也因寒冷而哆嗦,“这道人待臣后面再收拾他。”
肖珝本来还想大发一次雷霆,但碍于身份不可暴露,此时也冻得牙齿上下磕着,只得点点头。
而他才一转身离开人群,就听身后传来光济洪厚的声音:“今日我光济设坛作法,就为东宫狐妖一事,河神显灵,上天已给了暗示……”
原本跟肖珝聊天聊得火热的几人,警惕地退后几步。
人群全都望朝了肖珝和张旦,只觉地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圈在其中,跟参观什么珍稀动物似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揣测着肖珝的身份。
候在人群外的那几个侍卫见情势不好,也急忙冲入圈内,持剑护住肖珝,戒备万分。
围观群众一见这架势,就算猜不到肖珝是太子,也知道肯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大约与那东宫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那方才还在说着“丞相心思昭彰,太子恐是早日有取皇上而代之的打算”的人哆哆嗦嗦地朝肖珝跪了下来,嘴唇颤抖,就跟河水泼的是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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