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到那出烧得通红的房子,隐约听到张旦的呼救声从火光中传来,正要入内,但却被闪身而来的一人以剑相拦。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光济。
他救肖珝心切,根本无心与光济纠缠,但光济却偏偏像是冲着他而来的,死死地盯住他不放。
他知晓光济与他不同,对于各类妖物,光济总是赶尽杀绝的,而他却多有怜惜宽仁之心,只要妖物不伤人,他便也不会轻易下手。
而这也是他们当初分道扬镳的缘由。
想曾经……
算了,还是不想了。
光济紧紧相逼,他无心应战,可遥遥见那只狐狸影子正不顾老命地冲着此处跑了过来,他生怕光济一个上手就把狐狸给劈了,只得故意将光济引开。
但他心中牵念肖珝等人安危,十余个回合下来,思绪乱飘,力道不济,光济却是下了十成十的功夫,一剑就将他手腕上划开长长一道伤口。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夜东躲西藏,直至天明才寻了机会悄悄回宫。
东宫太子时常受伤,太医院少不了在东宫常备了各种药粉。
他随意找了点止血药给裹在伤口上,倒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将那血给止住。
而才一出门想透个气,就看到涂山林林精神奕奕地提着食盒,沿着廊道往房间而去。
过去他没能意识到这个顶着包林林皮囊的太子妃居然是只妖,只因涂山林林的身上完全没有妖气。
而这次却完全不同,她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透着强烈的妖气,似乎不仅是魂魄为妖,如今连带着这ròu_tǐ也变成了妖。
而且是只百年修行、渡过第二次天劫的狐妖!
可她曾说过她只有五十多岁,怎可能有百年修行!
况且那市井歌谣里所唱“东宫妖气盛”,如今算是实打实的有证可寻了。
他想起光济,想起如今肖珝的处境,极度惶恐不安起来,连忙上前拦住她,好一顿询问。
而她倒是肯说起整个经过,但对彦行的疑问却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为何会在死后重生于包林林身上,不知道为何如今又突然完全变成了妖,不知道为何突然多了百年修行。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那结界解开,符咒化去,所谓的让妖物遁行,却是实实在在地将包林林这具ròu_tǐ所封印住的妖气也散了出来,算是破了肉身,终成真正的狐妖。
她没心思跟他聊,全然念着要送吃的给肖珝补补身子,左顾右盼一刻不宁的,一会儿又说肖珝快饿死了,一会儿又嘀咕着手中东西都凉了,得去小厨房重新热一下。
他本想问得更多,可也被她那抓心挠背的糟心模样弄得以为肖珝真的病入膏肓快死了,只能先放她走,而他则连忙先来寻肖珝。
肖珝斜眼瞅着他:“你们就说了这些?”
“就这些,否则还能说什么?”彦行反问。
肖珝低头抿笑。
彦行一拍大腿:“对了,你被绑,传唱的歌谣,还有光济现身京城,这些事儿几乎都与涂山林林来到东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肖珝突然止住了笑,眉心不由颤抖着,“是不是你也觉得林林她……”
“恐怕她重生一事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故意给你设的局,”彦行压低声音,“而光济则就是全盘参与之人,也许……”
肖珝眉头深深蹙起:“也许……是有人故意施法,给包林林换了魂儿,就恰好换成了……”
幕后这人,不单是要东宫易主,也要打击包氏滔天势力,最好的拿捏之处,便是包林林。
以妖来替了包林林,可称东宫有妖,太子被蛊惑。而堂堂大丞相包正平的亲女竟然是妖,这丞相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
肖珝心有戚戚地咬紧了唇。
即便如今包林林变成了涂山林林,那也免不得是一场事关朝堂和江山的明争暗斗。
涂山林林本不应当被卷入这一场风波,可也总不能说这太子妃不是包林林,那岂不是坐实了他被狐妖魅惑而昏庸的罪名。
何况,他只觉自己如今似乎真的是被她给惑住了心神。
“所以……”肖珝明白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答案,却不敢轻易将此话说出口,只有些迟钝地望着彦行。
彦行有些不忍,顾左右而言他:“元化道长是我师父的师父,道法高强,彼时众人都以为,他有朝一日定可等道升天。没人想到,他晚年时却没再有继续修行,而是浪迹大江南北,隐居山林之间,白白浪费了一世修为。我幼时曾听人议论,说他是被妖物惑乱了心神才会如此……”
“惑……惑乱心神……”肖珝结巴,“也是说……狐……狐妖……”
“狐妖却有此本事,但需得百岁狐妖才行,”彦行淡淡道,“我并不相信此一说,元化道长岂又是如此容易被蛊惑的人……”说着斜瞥了肖珝一眼,“你就不好说了。”
“胡扯,她……”
彦行哈哈笑着起身,摊摊手:“是了是了,她那心智未开的傻子模样,才没那本事惑乱你的心神呢,明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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