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刘宇岩看见她,隔一层楼,她的举动让他觉得奇怪,于是出声叫住她:“喂,曾贝壳,外面这么大太阳,你出去干嘛?”
她没回头,举手摆了摆,高声回他:“出去晒太阳,补补钙。”
刘宇岩脸上露出个不理解的表情,心想,那你还花半小时涂防晒霜。
但他只是心里想,没说,就看见曾贝腰杆挺得直直的,人走出院子。
他又低头,看几分钟游戏视频,再抬头时,她身影已经不见。
寻找谢平宁的具体位置,她全是靠瞎猜。头一个蒙,他没去市里,而是到了野原镇。
因此她搭上去镇上的小巴,先往海边去找。
然而,并没找到,显然寻人并不是件轻松活儿。
野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她才找了海滩和汽修厂附近几个熟悉地方,就没了耐心,在街边的杂货店买了支雪糕后,人便往杏子那里去。
理发店生意惨淡得很,门口什么人也没有,只停了辆白色小绵羊,还是杏子的代步工具----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跟刘宇岩,热衷在大夏天对头发动刀。
她推门进去,头顶的风铃叮铃作响。
杏子正盘腿坐在理发店用的那种离地很高的沙发椅上,拿着手机看一部经典台言小说。
她余光瞥见看曾贝进来,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抬了抬眼皮,乏乏地招呼了声:“噢,你来啦。”
曾贝觉得奇怪,人走到空调前,一边享受16度带来的快感,一边回头问她:“你今天怎么啦,怎么我来了,一点都不热情?”
平时杏子见到她,都要缠着她,将几日没见积累的想念,放嘴边念叨好久。今天倒很奇怪。
杏子还专心于小说,漫不经心地回:“你又不是来找我的,我那么热情干嘛,嫌天气还不够热啊?”
她语气里不含生气的意味,反而带着女孩子友谊间的醋意。
但曾贝更关注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惊讶于杏子的神通广大,她还微微张了嘴。
杏子终于放下手机,与她对视上,回答说:“因为----我看见你们家的那辆蓝色的车了。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是跟刘宇岩出来的啦,他昨天来我这里剪头,表情好壮烈噢,你是不是又整蛊他了,他怎么会突然要剪光头啊?”
杏子的话一大堆,但曾贝只收到一个信息点,她想到什么,忙问:“你看到我们家的车了?你怎么看到的?在哪啊?”
杏子奇怪地看她一眼,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说:“你好怪诶,那辆车就停在隔壁街那家网咖的门口啊,颜色那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的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了,辛波斯卡和阿多尼斯都是诗人。这两人的诗写得贼好,为了证明这一点,诺贝尔还给他俩颁了个文学奖。
第12章 12
隔壁街上的网吧和那台蓝色福特命运类似,后天都被人赋予高调张扬气质。
一位是身体被人涂成跟天空差不多的蓝色,停在空荡荡的街头,唯恐别人不知道它停在这。
另一位是,将广告灯牌做得极大,上面还要大大写着“阿星網咖”四字,颜色采用红白喜事店都不敢轻易尝试的正红,吊诡地招徕着,来来往往意志并不算坚定的台湾小青年们。
而曾贝出现在网咖的街对面,还没打算横过人行道,隔一条空荡荡的大马路,就已远远望见谢平宁站在网吧门口,抽烟。
张怡宁说,在这颗星球上,之所以好看的女生远远多过好看的男生,最主要的原因是,男生的整体可观赏度先被自己糟糕的穿搭给拉低了一半。
但显然,从谢平宁身上,是无法找到论证张怡宁这一观点的论据的。
灰色竖纹衬衫,做旧阿美咔叽风格的牛仔长裤,以及脚上相得益彰的,一双水泥灰帆布板鞋----认出来品牌并不难,跟他的斜挎包是同一家。
他右手里夹的是烟,隔一段时间放至唇边吸一口,再吐出薄薄一团雾,如此反复动作。另外一只手里拿一份报纸。报纸版面偏大,他将其折成称手的半块。
在野原无风闷热的午后,桐油路面都泛起弯曲的热波,树却立得很坚毅。
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层层阻拦,最后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低头读报,陈旧复古的老店门面,变成可以作为写真背景的一帧,随时准备进入相机。可惜的是,他无意拗造型,完全不知自己还具备登上画报的潜质。
她下意识张口,想要喊他,后又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住,噤声,抬脚往后退了一步。
她可是来跟踪他的,怎么能暴露身份。
想着不能被他发现,因此不知不觉她又退一步。
然而,天不遂人意,倏尔,谢平宁不经意抬头,与她目光相对。
有那么一秒,时间是被他们的相视一愣给害的凝滞住的。
但谢平宁先回过神来,他脸上写着不确信,盯着她,视线不曾移动。
后他又收起报纸,指了指她身后,唇在动,说了句什么。
但相隔距离有些远,她没能听清。
等她疑惑地回头去找寻答案,结果迎面找出来一辆正朝她缓缓驶来的洒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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