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夫人教育小满的话给添了左性,”朱红玉想着谢笙认真和李氏讨论自己以后妻子脾性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哥你说是像谢麒一样身份尊贵,处处留情的好,还是像小满一样,此时看不出来,只待日后一飞冲天,独爱一人的好?”
“我若真要选,定也是喜欢小满这样的。可惜这世上,哪里有这许多好男子。待以后,我也像教小满一样教我儿子便是,”朱红玉又轻抚着自己的脸叹道,“我合该是要做人上人。”
朱红玉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差错,她看重亲情,又因着母亲和姑姑的遭遇,不大信任爱情。虽有李氏在跟前,她心里埋了期待,可她看到的也多是李氏与谢侯婚姻下隐藏的不好。因而她更重亲情,也比旁人更贪慕权力。
“我自也是如此,”朱弦轻声道,“倘有机会,我自要一飞冲天!”
朱弦视高太尉为仇敌,有时候却也羡慕高太尉的权势,那让皇帝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权势。
这话他只敢在他一手带出来的亲妹妹面前表露,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秉性。便是在南寨蛰伏的那几年,都没有压垮了他们的脊梁。
或许周老爷子和谢侯看出了几分,才为他取了慎之的字,可朱弦半点不以为意,人生在世,怎能没有野心。
只在谢笙面前,朱弦会稍稍收敛些。或者说,也算不上收敛,谢笙从来不会在意,也不觉得有野心是个多么离谱的事情。那是个聪明又干净的孩子,叫人看了喜欢。
谢侯等人带着东西,在次日傍晚到了码头,休息一夜后上船,改了水路。上船之前,谢侯又叫人一道送了信回蜀州家中。
虽然答应了谢笙说不要告诉李氏,他因想念她而哭了的事情。谢侯也还是没有遵守承诺,将这事儿写进了信里。
换了水路之后,出蜀的路就顺畅多了。谢侯是进京述职,自是坐的官船,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水匪,安安稳稳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码头。
“侯爷到了,是侯爷到了,快回去报信!”
眼尖的瞧见了林管家,底下无所事事的一个管事立刻跳了起来,赶忙招呼着人手,把车都拉了过来。这些正是侯府来等谢侯的家人。
那管事立刻上船,出示了侯府的凭证,又因认得林管家,便很快被带到了谢侯面前。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日日念叨着呢,”那管事实打实的给谢侯磕了个响头,“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老太太特意安排了三辆,请顺安伯府的哥儿姐儿也一道去咱们府里,接风洗尘。”
谢侯听这人说完了,才点了点头,叫人去告诉了还没出来的朱氏兄妹和谢笙一声,才让这个管事跟着林管家一道下去安排行李。
这人不过才离开片刻,紧跟着就有个普通打扮的人进门。
谢侯原本还想呵斥,不成想一见了那人的面容,就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钱公公怎么出来了。”
这钱公公正是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打小伺候皇帝的,和谢侯也算是有些交情。
钱公公掐着兰花指,尖着嗓子和谢侯道:“听说谢侯爷今儿进京,咱家特来迎接,难道不好?”
“怎么会不好,”谢侯对这钱公公倒没什么鄙夷之情,“本侯还说等回府安置了孩子们,就向宫里递折子呢。”
“侯爷聪明,想必有些话不用咱家说,也知道了,”钱公公笑眯眯道,“皇上特意吩咐,叫侯爷先回府去,不必赶着进宫。过两日把小公子和朱世子、朱小姐也一并带进宫里。”
说完这句,钱公公手里亮了个玉佩,才问:“谢侯的折子可备好了?”
皇帝亲自派了人来要折子?谢侯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莫非如今皇帝和太尉之间的关系,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的,”谢侯亲自从放在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了那本满是官话套话的折子。
钱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提点了谢侯一句:“谢世子恪守礼仪,皇上对他很满意,侯爷不必担心。”
谢侯眼前一亮,对钱公公拱了拱手,亲自送了他到门口。
等谢侯扭头,就瞧见谢笙正躲在廊柱后头往这边看,直到见谢侯注意到他,才跑了过来。
“什么时候出来的,”谢侯也不怪他。
“您给折子的时候,”谢笙悄悄附在谢侯耳边问,“爹,那人白面无须,是不是公公?您怎么把折子给他了?”
“那是皇上身边的钱公公,打小伺候皇上的,”谢侯把谢笙抱了起来,颠了颠,“那玉佩是皇上随身的心爱之物。既然皇上想看折子,便给皇上就是。若折子按规矩进了吏部,还不晓得要打多少转才能呈上御前。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
谢侯说的其实有些严重,他毕竟是深受皇帝宠信的臣子,身上带着爵位,掌权的高太尉还是他表叔。再多借吏部一个胆子,也不敢压下他的折子。
谢笙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这时候朱家兄妹也一道出来了,正巧赶上林管家来回话,说是行李已经安置好了。当下便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一道下船,上了马车。
统共来了三辆马车,自然是谢侯和谢笙一辆,朱弦和朱红玉各一辆。原本谢笙该挨着朱弦坐的,被谢侯直接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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