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一个都不选,刚开始进去那几天眼睛不适应,暗里受了不少排斥,她都忍了,可这次,手动到她头上了,抢她的东西,也得看看够不够格儿。
她渐渐开始闭着眼睛适应黑暗,有一团黑影悄悄靠近她,孟溪突然睁开眼,一脚将那团黑影踹开,然后走过去,脚踩在黑影上,黑影几乎与黑暗混为一体,孟溪都看不清黑影的脸在哪儿,只能凭感觉,她恶狠狠的道:“你去过凡间吗?你知道地府是什么样子吗?你还等着出去吧,我是杀人剜心被关到这里来的,再惹我,抢我东西,我挖你的心,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一辈子待在这里,暗无天日,永不见光。”
黑影发起抖来,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呜咽着形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孟溪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是对着黑影的脚说话,她深吸口气,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淡然地走到墙壁处,额头抵着墙,开始面壁思过。
顾谨之,你说我该认错吗,我不想变成这样,我想好好的,做一个温柔的人,和你一起看书写字,和你一起聊聊天。
我在十九层地狱,如果我在这里做一个温柔的人,做一个好人,我就会被他们欺负得渣渣都不剩,所以,十九层地狱的我,凶狠又恶毒。
面壁思过的第十天,陆子辰来接孟溪回去,来时穿了一身黑衣,黑衣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他的个子已经比孟溪高很多,见了孟溪就朝她笑,“走吧。”
孟溪跟着他走,她问他,“为什么这么容易放我出来?”
陆子辰道:“也没有,只是不关你禁闭了,还得让你守着黄泉呢?”
两人去了判官殿,判官留着孟溪有话要对她说,陆子辰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孟丫头。”判官道:“出来后别再想着往外面跑,也别闯祸了。”
判官很少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和她说话,孟溪直觉自己关禁闭那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判官道:“陆子辰以后会是地府新的判官。”
“爷爷……”
孟溪想说什么,被判官止住,他道:“陆子辰是你带过来的,你犯了错,他替你抵了罪,守着地府一千年不能离开,你对他好点吧,他也不是该为你做那些的,用一千年换你的自由,他愿意,我也拦不住,要我说你啊……”判官摇了摇头,“一意孤行,天底下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多的是,偏你入了爱情的魔障出不来。”
“……”很难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本来好好的过着她安安稳稳表面平静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得知了真相,这些安安稳稳的日子,都是别人受罪给她换的,你以为岁月静好,你以为你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也不过是别人承了你的磨难,替你负重前行,用时间和生命去换你想要的东西。
出了判官殿,看见陆子辰蹲在地上,手上带着一道银辉,隔着地面轻拂过,地上突然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株彼岸花,如雾似幻,他用手去碰了碰,幻化而出的彼岸花顿时消散如烟。
孟溪在他身后看了许久,深深地叹口气,静悄悄走到陆子辰身旁和他一起蹲着,“陆子辰。”
“嗯?”陆子辰立即收手站起来。
孟溪问:“你喜欢彼岸花吗?”
陆子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孟溪笑了一下,也站起来,她道:“黄泉有很多彼岸花,自己去摘吧。”
她现在已经不叫陆子辰小鬼了,陆子辰以后是地府的新判官,判官和她说,让她对陆子辰好点,让她待在地府别出去,难道她要守着黄泉守着陆子辰一千年吗?
那顾谨之呢。
自从孟溪出了十九层地狱,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白无常还以为她在里面受了多大的苦,其实不是,她在想自己欠的债该怎么还。
陆子辰的一千年,顾谨之还没去找。
孟溪坐在轮回池旁,轮回池雾气翻腾,亡魂排着队入轮回池,一个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孟溪随手勾了个亡魂,问他:“怎么回事,不甘不愿的。”
亡魂垂着头,指了指一旁的忘川水,沙哑着声音道:“苦啊,太苦了。”
孟溪皱了皱眉,拿了一旁的忘川水,准备喝一口试试味道,被白无常给拦下来了。
“孟丫头,你干嘛?”
“我试试苦不苦。”
白无常恨铁不成钢地道:“从你关禁闭出来后就开始不正常了,天天坐在轮回池旁,我盯着亡魂还得盯着你,就担心你想不开给跳下去了,你现在还要喝忘川水,怎么,现在没水让你喝是吧。”
孟溪:“……”
真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
孟溪离开轮回池,走到白无常身旁,问他,“你知道我怎么从十九层地狱出来的吗?”
“知道啊。”白无常看她一眼,“陆子辰和冥主提的,用自己的一千年换你的自由。”
判官知道,白无常也知道。
“为什么啊,根本就不值得。”
“谁知道呢,可能他愿意。”白无常道:“陆子辰是你带给判官的,你以前帮了他,他现在还你恩情,也说的过去,凡间有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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