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渔眼见着他就要穿门而出,心里一急,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就往里拽。
“不能出去!”
外面黑色雾影又来了,这个爷爷要是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渔刚抓住他的胳膊,就被拖拽着往病房门口快速靠近,布鞋在地上摩擦,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眼看着老者三分之一的身子被拽出去,陆渔一口咬在老者的手腕上,怒喝,“醒来!”
神志已经有些涣散的老者陡然清明了一瞬,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深入灵魂,他“嘶”了一声,条件反射性想要甩开那两只颜色迥异的手。
可身体一冷一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往温暖的地方去,愣怔住的瞬间,只听又一声大喝劈头盖脸地砸向他。
“回来!”
陆渔被门外那股力量拽得又往前了一些,布鞋不堪重负,瞬间被她的脚指头顶出来个洞。
“……”
陆渔如遭雷击,呆了。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张了张嘴,忽然红了眼,呜咽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老者狠命往屋子里一拽,看了一圈惊讶的众人,猛然把他往商年怀里一送,“抱着!”
话音落地,她霍地打开病房门。
就在转身的刹那,她黑色瞳孔里风起云涌,形成一个个云涡,像是海上风暴的酝酿,平静又恐怖。
陆渔找不见黑色雾影,心情糟到极点,鼓着腮帮子,眼里泪水摇摇欲坠。
家里没有布,没有棉线,这双鞋还是陈大娘过年时候送给她的,再没有别的了!
陆渔低头,瞧见两个大拇脚趾头翘起来,蹲下,赶紧把脚指头往里戳了戳。正郁闷地不可自拔,视线里忽然映入一盆绿植,她眼睛一亮,过去拽了两片叶子,脱了鞋,把叶子堵在洞上,这才欢快穿上鞋。
这样就不漏脚指头了!
看着莫名开心的陆渔,小护士阻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想了想,当做没看见人破坏公物,又回值班台了。
而下一秒,刚坐下的小护士差点骂娘。
拽两片叶子不就行了,她就转个身,这……这盆绿萝就被揪秃了!
秃了!
陆渔把手里的绿萝叶子搓揉了一会儿,然后放到脚底下,狠命踩着,甚至在小护士即将靠近的时候,还跳起来蹦了蹦。
小护士:“!!!”
这是挑衅吧?这一定是挑衅吧?在干部病房这儿,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见那些血雾团变得稀薄,陆渔气儿顺了一些,用脚踩着,将它们拖到阳光直射的窗户边。
一接触阳光,那些本就稀薄的血雾瞬间消弭,像是不从在人间出现。
小护士:“!!!”
小护士气得浑身颤抖,看着那被绿萝汁水浸染的楼道,整个人都不好了。嚣……嚣张!简直太嚣张了!
陆渔把血雾团解决,回头看见小护士,笑得纯良,“不用怕。”你安全了。
小护士胸口起伏不定,气势汹汹地一指光秃秃的绿萝,又指了指地上一道长长的绿色水迹,抖着手指道,“不用怕?你叫我不用怕?”
那盆绿萝可是院长的得意之作,这栋楼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儿!去年春上他画了图,然后找好友用竹子专门编的造型。绿萝没长成前,他悉心照顾,给它们搭造型。现在成型了,他每天都会看看摸摸,比对待亲儿子都腻歪!
她都允许她拽两片叶子了……
小护士吸吸鼻子,觉得没办法和一个孩子计较,又不知道怎么面对院长的信任,猛地蹲下来,捂着脸开始哭。
陆渔傻眼,四处看了看,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想想,把外套脱下来,小心把走廊给擦了干净。
小护士捂着脸哭着,压根没瞧见这一幕,兀自哭得痛心。
陆渔擦干净走廊,抱着衣服靠近她,戳了戳她的胳膊,在她怒目抬头的瞬间,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
“巧克力,最贵的,给你。”她纯然地看着她,“不哭。”
小护士含着糖,噙着泪,心里还是难受得紧,只是她这一声“不哭”,叫她彻底平静下来,啜泣着赶她,“你快走,我就当没看见。”
绿萝根子还在,她多浇水多施肥,应当是能将功折罪的。
“为什么,还哭?”陆渔看着她,眼里有些不解。地上已经不脏了,还有绿莹莹的好东西飘散在这个楼道里,别的地方都没有的。
“绿……绿萝秃了。”小护士嗦了一口巧克力,眨眨湿漉漉的眼睛,“你还有糖吗?”
这个巧克力比她以前吃的那些味道都好!
陆渔:“……”
可怜陆渔还没学会说谎,见小护士委屈巴巴看着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两块糖,乌润的眼睛纯然地回望她,“……两颗了。”
小护士一看那糖纸,眼睛一亮,这都是最贵最好吃糖呢!以为是全给自己的,她伸手拿过来,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坚定地看着还蹲在地上的陆渔,“你快走吧,我会给你保密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被突然站起来的陆渔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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