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医院,又是做检查又是买药的,都是你帮忙花的钱,我没看到收据,问你多少钱,你大概也不会告诉我,”她用眼神示意一下那些钱,“这些就当是还你垫付的医药费,要是少了,你吃点亏,要是多了,就算你帮我找回自行车的辛苦费。”
他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她反问:“不然我该怎么做?”
他似乎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把钱拿回去。”
她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你同情心泛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打算配合,”她推开车门,迈出右腿,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他,“我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碰到,之前每一次遇到,好像都不怎么愉快,要是哪一天我们在路上又碰到了,你直接无视我就好了。生活不容易,我们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比较好。”
他的眼尾垂了下去,再开口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
“你太高看我了,我做不来你的朋友。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我们这种情况是做不了朋友的,你如果不想我误会你,就请离开,大家各走各路。就这样吧,再见。”
她不再看他,下车以后,径自往咖啡馆走,步子迈得十分决绝。
走了十来步,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猛然停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对方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带着惊喜和讨好的意味,她想调头走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吕正芳小跑着来到她眼前,笑眯眯地说:“总算等到你了。”
吕微垮下脸:“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吕正芳洋洋自得地说:“你小姑我可不是一般人,想找到你,有的是办法。”
吕微蹙眉打量她,她比以前胖了不少,穿着紫色紧身t恤和黑色阔腿裤,挽着一个材质和样式普通的皮包,脸上化着淡妆,留着齐肩卷发,打扮算得上时髦了。
“你找我干什么?”
“你是我侄女,我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吗?”
吕微并不相信她的话,撇撇嘴角,继续往前走。
吕正芳追上来,跟她保持同样的速度:“吕微,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来看你,你怎么能扳着脸呢?还有,你的脸怎么回事?”
“我没事,”吕微避开她触到自己脸上的手,“你现在看到我了,我很好,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吕正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肩膀耷拉下来,一脸愁苦:“我还想问你借点儿钱,上次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我们想给你表弟买套房子傍身,可是首付凑不够。我知道你不愿意借钱给我,我本来也不打算再拿这件事烦你,可是我们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实在没办法了,才从老家过来找你。也不多,三万块你肯定能拿得出来的。”
吕微忍住想冷笑的冲动,面不改色地说:“不好意思,我拿不出来三万块。”
吕正芳倏地抬起头盯住她:“你别骗我,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是咖啡馆的老板,区区三万块钱,怎么可能拿不出来?而且我刚才也看到了,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开车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吧?你男朋友一看就是有钱人……”
吕微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的话,请马上离开,我还有事。”说着,疾步走到咖啡馆,拿钥匙开门进去。
吕正芳跟了进来,抱着双臂,环顾一圈,笑了:“果然在大城市生活了几年就是不一样啊,对我们这些穷亲戚连正眼都懒得瞧,我辛辛苦苦跑来找你借点钱,看你脸色不说,还得受你教训。你这样对待长辈,小心以后遭报应。”
吕微怒极反笑:“长辈?当年你哥那样痛打我妈妈,你不上前制止,还在旁边添油加醋,恨不能看我妈妈被打死才好。我妈妈自杀去世,你一点不难过不说,还骂她该死,等不及得要给你哥找新媳妇。你儿子打破了你哥心爱的一套茶具,你把他闯的祸赖到我头上,任凭你哥一壶开水踢到我身上,后来又假惺惺来照顾我,最可笑的是,还总拿这件事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觉得,你有资格做我的长辈?”
吕正芳冷冷听她说完这番话,也不恼怒,突然笑了,摇摇头说:“说白了,你不过是觉得你妈妈的死是我跟你爸爸造成的,想以审判者的姿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制裁我们。你爱你妈妈,我实在不忍心破坏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可是我也受够了你的脸色。”
“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哥这人爱面子怕丢脸,一直不肯让我说,趁着这里没别人,我就跟你摊开说好了,”吕正芳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没出生以前,你爸爸对你妈妈非常爱护,事事顺着她,可是你妈妈倒好,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断跟别的男人暧昧不休,怀上你以后一天到晚发脾气,还扬言要跟你爸爸离婚。你以为你爸爸为什么要打你妈妈?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忍受被妻子那样对待。他甚至怀疑你是你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要不是我在中间劝说,说你长着一张吕家人的脸,你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吕微感觉浑身血液直往头顶冲去,脸涨得通红:“不许侮辱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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