苮清没有多问,也没有往太子那边瞧,上前仔细地检查石公公的伤,又给他把了脉。行医在外,越是身份尊贵的人想的越多、避忌越多,医家能不惹麻烦,不惹最好。
进入行医治病的状态,苮清变得很专注,一边检查,一边很肯定地说出检查结果:“这是番邦的一种草毒。以毒草汁液为主,混合了一种矿石粉末制成,因此很是难缠难解。看这位公公伤口的情况,受伤应该是在一个月前。受伤时的处理很及时,先及时大量冲水稀释过毒液,之后刮过腐肉,敷过药,新肉也已生长。此毒并不产于大周,能解到如此地步,已属不易。只可惜,有些药大夫手上没有,因此才至今伤口难以彻底愈合。”
其实,她还能确定,出手治疗此伤的必定是宫中太医院那位同门师兄。但这个就不必在这两位面前点明了。
苮清又给石公公把完脉,垂眸思索片刻,行礼道:“公公内腑已无碍,只是外伤。民女这就回去重新制一副药膏,稍后就给这位公公送来。”
宫中的贵人不是随便找个野医就能给他们看病的。苮清很明白在这些人心里,自己能给太子身边的公公看病已经是给她面子。既然太子说他的伤和这位公公一样,那必然地,她的药自然也会先由这位石公公代太子先为检验了。
所以,主动要求给太子诊脉什么的,她有自知之明,提都不会提。
待走出太子的院子,苮清整个人才松了下来。抬眼望了望隔壁长公主的院落,心中颇有一点感慨。
同是皇家身份无比贵重的贵人,还是关系亲厚的姑侄俩,做人的态度却是如此天差地别!
但苮清到底不是会伤春悲秋的人。治病便治病,于此时,她只是一个医者。无论患者是贵是贱,是能掌握她的生死还是生死在她手中,她其实并不在意。
出门在外,她本就是一边学医一边服侍老祖的,身边并无再服侍她的人,一应事务都是自己动手惯了。制好了药膏,她也就亲自送去。
药膏交到石公公手里,她以为完事儿了。谁知,公公却让她进去,说太子的伤也让她看看。
贵人多变,苮清却不敢不从。
此时天色已晚,太子已换了就寝的素色宽袍,就着一盏灯坐在床头看书。可能是后背有伤的缘故,姿态慵懒却并未靠着什么。乌发轻垂,只拿一根玉带在脑后松松绑了一缕,一眼望去,容色惑人之至。
苮清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行礼请安,等着太子传召她上前诊脉看伤。
却听太子闲闲道:“姑姑对你如何?”
苮清微诧,但也并无失礼。福身回话,神色清冷,语声平和:“长公主殿下待民女极为宽和。”
太子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味道,有点像是笑,又仿佛是确认什么:“可是如对待家中小辈一般,颇为喜爱关照?”
苮清不太懂太子那种奇怪语气的含义,但他的话是没错的,便回道:“然。”
太子就真的笑了,笑声极轻,极短促就过了。接着,他便放下书本,召唤她上前:“过来把脉。”
苮清便上前,在他示意的位置坐下,垂眸安静给他把脉。纵然是明明白白感觉到太子的目光缓缓地在自己脸上、身上扫视,她也照旧专心致志。
行医在外,什么人不曾见过?贵人多怪癖,她发作不得,只能暂且忍着。
两只手都细细把过,苮清起身行礼,不带感情地回禀自己探脉的情况:“太子脉象沉稳有力,余皆无碍。只心神常年太过紧绷,主对外多疑之象。虽近期似有缓解,但仍需小心在意。”
第754章 医者仁心
顿了顿,给患者一个思索接受的时间,苮清才接着道:“太子的外伤应是在后背?可否容民女查体?”叫她来,应该是配药膏的。给奴才配的药膏,主子自然不会用。更何况那药膏是针对石公公一个人配的。以太子的身体情况,的确要有些微的调整,药效才能发挥得最好。
给身份太过贵重的人治病,就有这许多麻烦。
却听太子“呵”了一声道:“心神紧绷多疑?你诊得倒是没错。然而能让孤放心信任着,这天下又能有几人?譬如……你。”
苮清下意识地心惊。不知自己怎么就值得太子这么一提了。当下脸色越发清冷,也越发规矩,隐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子说笑了,民女不敢当。”
太子却道:“说笑?孤何故要跟你说笑?敢不敢当,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说着,竟起身来到她的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直视着他魅惑无双、眼神却冷冽无比的俊脸。
“你说的没错,孤多疑,素来不信身边人。所以,迄今已二十四岁,尚未选妃,也从无伺候房事的女人。他们在背后说,孤不近女色,是因为孤不行。女神医,你说呢?”
太子盯着她,眼中有一抹志在必得的冰冷笑意:“你的医术如此之好,必是什么都看出来了吧?所以,怎么办呢?孤需要一个女人,可寻常的女人,孤都信不过。孤的信任,孤的身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的……医者仁心,女神医,你可愿医治孤这个心疾?”
苮清大惊,想挣扎却发现穴道竟已受制。想开口,却一个字都言说不得,这才突然发现石公公不知何时竟不见了。屋门是关着的,室内如今已只剩下了她和钳制着自己的太子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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