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人们永远摆脱不掉的枷锁,回忆里欢乐的记忆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纠缠无尽的痛苦。
可是人活着,就还是要对抗挣扎。与他人对抗,与自己对抗;在普世的社会的漠然眼光里挣扎,在内心黑暗与明亮的选择中挣扎。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下来。
闪电如同大自然手中的利刃,银光闪过的瞬间,厚厚的云层上出现了一道明晃晃的裂缝。惊雷之声就从这裂痕之中坠落逼近。
纪珊珊起身走到窗前,迎着倒灌的劲风,缓缓推上了窗户,把急落的冷雨隔绝在外。大雨下了很久,从白天一直下到夜晚,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
雨声渐密,窗上的雨从流淌的细流逐渐扩展成了透明的雨幕,布满整个玻璃窗。雨水的波纹在窗上层层延展,让原本混沌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一盏橘黄色的暖光灯亮着,她双手抱膝,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望着窗外墨色的黑暗出神,直到--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绵延的思绪,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珊珊,开门。”
是周谨航!纪珊珊瞬间挺直了脊背,这么大的雨,他怎么会跑来这里?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风吹起了她单薄的衣衫。周谨航顶着一头已经湿透的黑发,裹挟着冷雨的湿气闪进了屋内。
“我已经解释过了,比赛那天的饮料零食都是主办方提供的,我们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兴奋剂!”
纪珊珊回身,看到周谨航一屁股坐在饭厅的餐桌上,两道浓眉紧皱着,嘴唇抿成一线。头发上的雨水顺着额头淌下来,滴落在桌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他手执电话,鼻间挤出一声不屑的轻淡哼笑,“重比?为什么要重比,我们明明已经赢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黑鹰无关,我们是受害者!”
纪珊珊默不作声地走进浴室,从架子上面取下一块干净的毛巾,又反身走回客厅里。
“jer,不可能,我们绝不接受重赛。”周谨航扯过她手里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一抹又丢回她身上,语气更冲:“不就是个奖杯吗?你觉得我在乎这个破铜烂铁的玩意儿?”
他轻蔑地笑:“用这种手段玷污比赛,真让我恶心!”
周谨航还要继续骂,脏话还未出口就被听筒里的男声打断。他听着对方的话,明亮的目光里渐渐染上一抹失望,半晌才缓缓出声:“随便吧,所有的处分我自己背,我认行了吧!你们怎么决定我不干涉,但是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那队傻鸟要是哪天栽我手里,我他妈绝对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么淡定地秉公处理。”
“咚”地一声,电话被他硬生生砸在了桌面上。周谨航爆了一句粗口,左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电水壶里传来水沸腾的“呲呲”声,纪珊珊关了电源,取来一个玻璃杯,斟满一杯水慢慢推到周谨航的面前。她走进他身旁,微微低下头刻意去观察他的表情,额前的几绺碎发散落下来,更衬出她此刻安静闲适的气质。
纪珊珊凉凉的手指触到他的肩膀,试探性轻轻推了推:“出什么事了?”
周谨航长出一口气,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下遮挡着的是他愤怒之中夹杂着委屈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兀自沉默了片刻。
然后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他的身体转向纪珊珊所站着的位置,双臂伸展揽住她纤瘦的腰肢不断收紧,将她往自己怀里带,直到自己湿漉漉的脑袋抵上她柔软的腹部才松了力气。
周谨航就这么任性地抱了她很久,头发上未擦干的雨水洇湿了她胸前衣服的一小块地方。纪珊珊没有打扰他的沉默,这个男人很少有委屈的时候。他的失意很少有人能够见到。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可以看到周谨航不为众人所知的一面。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当他受挫的时候,总是会想方设法寻到她身边来。
“珊珊我比赛又输了,你在哪儿呢快出来陪我待会儿。”
“珊珊,我跟蒋嫣表白了,她当时就拒绝我,我面子都丢光了。”
“我已经道过歉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珊珊,你相信我吗?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他,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
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甚至可以听到那六年时光里,周谨航用越来越成熟低沉的声音向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说着他的比赛,说着他的感情,说着这大千世界里一切能让他感到仿徨迷茫的事情。
也许连周谨航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种小小的习惯,不知何时已经渐渐融入骨血之中。
窗外一声惊雷掠过,安静的房间片刻才有了他的声音。
低沉,和缓,没了往日对她耀武扬威的戾气,倒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委屈:“珊珊,我饿了。”
纪珊珊垂眸看了看今天备受打击的周谨航,缓缓推开了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柔声道:“先去换件衣服吧,你都湿透了,我现在就去做饭。”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今天纪珊珊刻意多做了几道菜,来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待他适才愤怒激动的情绪平复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关于比赛的事情。从进门周谨航的那通电话里,她也听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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