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家真的散了,他也没什么好怪芳芳的。只是可怜了小六和牛牛。
芳芳看着和小六长得八成像的牛牛,她闭了闭眼,不死心地问,“爹,真的没有办法吗?”
林炎城很肯定地摇头,“没有!小六是我儿子,但凡能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让他认罪。”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芳芳也不奢望小六出来后能再当老师了,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她就知足了。
林炎城神色好了许多,“不知道呢。说不好,有可能两三年,有可能五六年。”
原本林建华的刑罚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但是运动一结束,他就有会转机。林炎城自然会想尽法子把他弄出来。
芳芳双手捂脸,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小六,都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省城了。都是我的错!”
牛牛见他娘哭了,丢掉手里的玩具跑过来,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芳芳抱着牛牛的小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她像一只迷路的羔羊,为自己辛苦的将来而哭,为未来的辛酸日子而哭,更为牛牛没有亲爹疼爱而哭。
“如果你自己做不了主,可以回家找你爹娘商量。如果选择留下,你将来就要坚强,好好抚养牛牛,安心等小六回来。如果你选择离开,我来照顾牛牛。不会让他受委屈。我也不会报复你。”折腾了好几天,林炎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芳芳失魂落魄地抱着牛牛,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炎城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牛牛由刘婶照顾着。
桌上还有做好的饭菜。
“芳芳说要回家一趟,让我帮着照顾牛牛。这饭菜是她做的,你快点吃吧。”刘婶看着林炎城累成这样,忍不住劝道,“主任啊,你要是累了,就回来歇息吧。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值得吗?”
天气热,饭菜倒是不用再热一遍,拿掉盖在上面的笊篱,林炎城直接吃起来。
“不累。我就是心情有点不好。”林炎城边吃边说。
刘婶见他死鸭子嘴硬,试探着问,“昨天,我听到芳芳哭了。因为啥事啊?”
“没啥事。可能是想家了吧?我就说孩子我带一天,她回家看看。”林炎城不打算说出来,他更不会让小六在怀江县被人pd,那这些社员们也没必要知道小六的境况了。
刘婶将信将疑,“也是。自从有了牛牛,她也就过年才能回一趟娘家。真是苦了她了。”
吃完饭,林炎城带着牛牛在大队到处逛。
到了晚上,芳芳独自回来了。
似乎是哭过一场,她眼睛还有点红肿,看到林炎城的时候,她先是叫人,想把儿子接过来。
“快洗手吃饭吧。”林炎城没让她抱,牵着牛牛的手往堂屋里走。
“爹,这是你做的?”芳芳惊讶地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
“做个饭而已,有什么难的。”林炎城对做饭这事向来是轻描淡写的,他给牛牛拿筷子,让他自己吃。
芳芳接过来,“爹,谢谢你。”她给牛牛夹了一筷子菜,“别挑食,也要吃青菜。”
牛牛吃了一口青菜,兴奋得小脸通红,“爷爷烧得菜真好吃。比娘做得好吃多了。”
芳芳尴尬得红了脸。
林炎城摸摸牛牛的头,“那等你长大了,我教你做菜。将来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做。”
牛牛觉得这主意不错,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亮亮的,“好!”
一顿饭,三人吃得都很满足。
吃完饭后,芳芳收拾碗筷。
林炎城陪着牛牛玩石子,他有耐心,牛牛出错了,他也不会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夸得牛牛很厉害。
牛牛兴奋得不时尖叫,笑个不停。
“爹?”芳芳局促地上前。
“怎么了?”林炎城回过头。
“爹,我决定了,还是留下来。”芳芳抿了抿嘴,“不论小六几年才能回来,我都会等他回来。我有牛牛陪着,不孤单。”
林炎城点头,“好!”
芳芳见他神色平淡,又鼓足勇气道了歉,“爹,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发脾气。小六发生这么大的事,您肯定也难过。我还那样说,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娘说得对,小六是公公的儿子,难道公公还会害小六吗?这不是没法子,所以才让小六认罪嘛。说到底,公公也是想保小六。
再说了,自从她嫁给小六,小六挣得的钱,全由她一人收着。这在旁人家,公婆还活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凭公公和小六对她的好,哪怕她真的有难,公公和几个哥姐也都会帮她的。
“没事儿。不过小六的事,你别往外说了。就说他调到北京了。”林炎城是真没生气。她的反应还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而且就凭她对小六不离不弃,他对她的感观也好了几分。
芳芳点了点头。
没过几天,林炎城安排小六进了小岛,临行的时候,还嘱咐他,“岛上的劳改犯不是普通人,你可以趁机多跟他们学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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