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他豪迈地讲出了这么一句,本来还期待着周围那三人能有个什么反应。然而事实是,并没有人理他。终兰被钱雯钰扶着爬上了她祭在空中的长剑,温吟一手指间来回把玩着他的那把小银箭,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大局为重地向钱雯钰叮嘱了一声:“你先带她回去。”
危绍:“……”
少年有点不开心,打算给无视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直接伸手到了镜子里面,掏出了一把双刃斧来。
斧柄缠花,斧面雕龙,银刃如月,晦涩的光泽随着斧身的转动而溯洄流韵。
危绍一手握住柄尾金托,大臂向一侧一挥。
浩瀚的灵力涡流般顺着他的手臂缠绕向玄铁做的斧柄,慢慢在两侧银刃上绕成环环相扣的结印。终兰之前的感觉并没有错,这人的一身修为确实深厚。灵力波动之间,带起周遭风卷残云,沙土翻飞。层叠的枝叶嗡嗡鼓起,愈击愈密,如猛浪拍石,瑶台碎玉,气弦入耳,搅肺动心,势不可挡。
终兰跪坐在长剑上面,见状神色一怔。
她还以为这人可能只是看着不太正经,其实还是有点实力在的呢。
结果----
危绍攒足了气势,手臂扬起。
“九月斧!”
他大吼一声,卯足了劲,腕间一个用力,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毫无章法地就给扔了出去。
别说,准头还是不错的,便听闷闷一声钝响,铁斧落地之时,紧接着便传来了那妖兽的一声熟悉的长啸,直将整座山林又给震得抖了三抖。
不过,看情形,也只是挡住了它的一条去路而已。终兰觉得,虽然刚刚那一扔确实随便了一些,但,如此威势,应该还有什么后招的吧。
果然,她便看见危绍一不做二不休,又从他的那面桃木镜里----拿出了一把长剑。
“垂天剑!”
他又扔了一次。
然后接着往镜子里掏。
“揽星杖!”
“化金碗!”
“穿云枪!”
“回仙弓!”
“朝林鞭!”
……
本来,终兰只能凭借自己的感知能力,探出那只小兽的大致方位与模糊状态。但渐渐的,就能看到东南方向摞起了一座比林子还要高出一个尖顶的武器堆,可怜的小兽就被它们层层地困在中央,胡乱地挣扎着。
面对如此奇景,钱雯钰已经崩溃了。她掩面哀泣,紧紧地拉着终兰的手,绝望地挽留道:
“兰兰,你听我解释,我们一风园向来勤俭节约,清正廉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终兰:“……”
一开始危绍每扔一次,那只小兽都要嗷嗷地尖叫一声,带起天地一震。如今不介了,就见那座有小山高的武器堆缝隙间,一会儿冒出火光,一会儿滲开水露,一会儿狂风暴起,一会儿电闪雷鸣。
一件件武器被它慢慢地崩开,危绍再往镜中一掏,发现他的存货用完了。
“……”
少年眨了眨眼睛,望着远处那座正在逐渐向下坍塌的小山,刚刚壮起的气势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他目光一飘,额上渗出了三滴冷汗。还好离小兽逃出来还有段时间,危绍轻咳了一声,临危不乱地把身前的青铜鼎和那些个骸骨往桃木镜里一收,然后将镜子揣进了怀中,仰了仰头,一边感受着因小兽作乱而不断震颤的山体,一边欣赏着枝叶掩映里偶尔露出的万里无云的碧空,一只手抚上胸口,另一只手则握紧了腰间那方金针还在不断转动的罗盘,深情地朗诵道:
“三鸣凤唳,瑞霄虹霓,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诵诵真的没有骗我,这大概,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灵犀之泉了吧!”
说罢,神色肃穆地向着一旁已经在看热闹的三个人抬掌抱了抱拳,郑重道:
“本想并肩同戈,奈何红尘缠身。对不住了各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接下来,只能拜托你们了。诸位,告辞----”
语落,身下土壤一瞬酥软,适时地出现了一汪涡流,稳稳地卷着他向下陷了进去。
温吟翻了翻白眼,掌心向上一托,直接把这人给拎到了空中。
面上还维持着依依惜别的神色双目含光的危绍:“……”
他表情一僵,一张脸直接垮了,凄惨道:“我还是个宝宝,你不能这么对我温吟!”
温吟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那轮罗盘:“灵犀针转得这么厉害,大抵是山体内层脉受损,暗河崩流,不知乱成了个什么样子。你现在下去,是去寻泉,还是去寻死?”
“……”
危绍本来还哭丧着皱在一起的五官顿了一刻,陡转殷切,两眼中都簇起了感动的泪水:“吟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
钱雯钰这下连身形都站不稳了,颤抖地和终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吟忍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自己想要杀人泄愤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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