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讲,谢渠才勉强放下心来。只不过……
门内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合力给他画阵这么多回,也没取出来的东西,就凭这位师姐一把剑?
钱雯钰倒没觉得有什么:“来都来了,我就试试。”
谢渠:“……”
好吧。
横竖打也打不过,他只好从善如流地呆着不动了。
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钱雯钰确实没和他胡诌,她是真的只冲着他脊骨当中的那枚物件而来啊。
就是一次也没有剜中过。
没过多久,谢渠便已经无聊得起了困意。他干脆就继续闭了眼睛打坐去了,反正也不影响师姐的动作。这一放松,再回过神识,大半日便过了去。钱雯钰累得不行,满头大汗,已经瘫在地上不想动弹了。谢渠原本是不太信她的一些托词的,然而现在看来,她说是赶巧至此,大概是没有说谎……
根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嘛!
钱雯钰还不服输地向上举了举剑,就是胳膊酸疼,是以显得十分有气无力:“先前练的时候根本不用管鱼的死活,我这就是怕伤到你,所以格外小心,一会儿熟练了就好了!”
谢渠撇了撇嘴:“你又不是要剔我的骨头,你是要从里面拿东西啊。”
那能是一个难度等级的事儿么!
“你再瞎说话我就直接剔你的骨头了。”
谢渠:“……”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师姐不太待见他,不过,毕竟也不是多注重人际关系的人,这点儿口头上的官司,他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先前这位师姐出现得比较突然,又气势汹汹地先发制人,直接占据了主导地位,因而目前为止,他一直是跟着对方的步调在走。如今缓过劲儿来,谢渠细细一琢磨,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师姐想要这个魔物做什么?”
十三盟既然已经把事情都定给了他们怀虚涧,那么从他脊骨上取物的差事,按理就不需有外人插手了。若是力有不逮,要寻求外援,那来的肯定不会是钱雯钰,也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不知这人和门外的看守子弟提的是个什么由头,才换得他们的放行。但这一行,她八成是为着自己的私心。
这样一想,谢渠就忽然不想要配合了。
原本记得这位师姐在一风园甚至修真界中,好像都有点儿名望,他一下子也不曾往歪路上套。然而想想,若是正经事情,何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地孤身前来?
谢渠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狐疑了起来。
相对来讲,钱雯钰就大方多了:“你才想起来问我,也是够笨的。”
谢渠:“……”
“不过道理是同一个道理,我不会做什么自毁前程的事情。只是这事儿不方便和别人讲而已,你也不用想什么魔物不魔物的,这年头,仙魔之分有那么重要?仙尊还入过魔呢。”
“……”
这话谢渠最是不同意了:“那是仙尊。岂是寻常修士可比?”
钱雯钰笑了一下,她坐起身来,颇为鄙夷地看了一眼谢渠:“这话说得倒是挺正义的,就是心里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你自己也和寻常人不一样呢。”
“……”
她要一定这么说,那谢渠也没有办法。
他不以为然地斜了斜眼,觉得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敛了敛眸,打算还是继续闭目打坐了。然而视线向一旁那么一扫,整个人却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漆黑的瞳孔骤缩,钱雯钰顺着少年的目光向洞口望去,因着不太清楚此间规制,所以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紧要来。
倒是谢渠,盯着深幽幽的洞口,以及自外间打进来的一线清白的月光,讶然地根本说不出话。
禁制破了?!
☆、乾坤转
钱雯钰不由得有些无语。
她知道谢渠这个人平日里惯爱神游天外,是以对于外界的一些刺激,较之常人来说反应往往会慢上半拍。但慢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谢渠对此毫无所觉,对于如今的他来讲,禁制就是顶天的事情。少年腾地一下跳起身来,不可置信地向着洞口走去,越是靠近,步伐便越是放缓。然而,就是这么慢慢悠悠,迟疑不定地,他最后,还是一点一点,走出了这间洞穴。
广阔的一方天地倏然将他包拢其中,他抬着头,望着天际边那轮久违的银盘,有那么一瞬间,鼻子酸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钱雯钰后脚随着他步出,但自然没法生出与他相仿的感慨。她左右一看,秀眉拧紧:“看守的弟子不在了。”
谢渠这才回过神来。他惴惴地环视了一圈,这是门内禁地,关的也远不止他这么一个人。不过,大抵是各情有异,像他这般能够行动自由的几乎没有,别人手腕脚腕上都挂着厚重的锁链,即便禁制没有了,他们也出不太去。
钱雯钰道:“你大抵不知,外间正在开群英会,你们山门里不剩几个人,却没来由出了一桩命案,形势诡异得紧,这不会是被什么邪道上的人给偷袭了吧?”
谢渠一听,心头难免发紧。虽则被禁在此间的这段时间,他内心里可谓是把自己薄情寡义的师门给从头到尾埋冤了一遍,而且暗暗下定决心,单方面打算再也不和这群人好了。然而甫一闻说这个消息,第一个自心底蹦出的念头,到底还是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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