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的火光越来越多,光线越来越亮,刘贞模模糊糊能看到影儿了。她赶忙叫赵休放下自己,揉着胃,问道:“这是怎的了?这么多人搜山?那个小村子有什么值得人搜的?”
赵休脸沉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道:“我们初来乍到,或许有所不知吧。”
刘贞还是很奇怪,但情况紧急,她又是年轻小娘,自是着急逃命,既然能看见,就不拖累赵休,两人运气甚好地找到了一个很是隐蔽的小山洞,看着植被良好,蛛网密布,不仔细看不出别有洞天。
拨开密密麻麻的乱草,刘贞避免碰着蛛网,小心往里一钻,却是几把锄头架了上来!
竟是山下逃上来的村民躲在这里。
刘贞自然是求收留。
村民们怀疑地看着刘贞和赵休,很是不肯。
刘贞急道:“若是你们不肯收留,我和弟弟被强人抓了,一定会供出你们的!”
“坏心女子!”一个大婶啐了刘贞一口:“我们村上个月刚遭了兵灾,好容易才恢复点人气。今日刚收留你们,竟然又把兵引来了!如今还想害我们,真是好心没好报!”
刘贞道:“早知你们村会有兵灾,我们肯定不会进村的。现在既然大家一起逢难,也当共渡难关才是。你们可怜我们姐弟吧。都是汉人,岂能让我们出去被鞑子兵践踏。”
村民还是不肯。甚至有几个青壮面露凶光。
赵休一抓刘贞道:“算了,既然人家以为我们是灾祸,我们走便是。”
刘贞还带再说什么,就被赵休拽了出去。
退出山洞,刘贞十分焦急,“或许再求求他们,就会心软放我们进去的。”
赵休道:“愚民蠢妇竟然对我们起了杀意。”
刘贞一惊,“那,那我们快逃吧。”
赵休笑道:“有鞑子兵搜山,他们可不敢出山洞。但是若我们留在山洞,可真危险,定会被他们杀了泄愤。”
刘贞很是沮丧:“如今我们无处可躲,可如何是好。”
赵休却是微微一笑,“阿姊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刘贞见赵休一脸镇定,只当他是安慰自己,便拽着他的手,小心谨慎地矮着身子,专寻那偏僻难走的地方躲藏。赵休很是乖巧听话,一声不吭地跟着刘贞,有时刘贞害怕的颤抖,他还安慰地抚抚她的肩。
刘贞暗暗唾弃自己,光涨了年纪,此刻危险还要一个孩子安慰。又想着这个刚认的“弟弟”果然是个小君子,比阿钧来的乖巧懂事。
火光越来越盛,刘贞的心越提越高,连呼吸都秉住了。她什么都能看见了----真的是鞑子兵。
狗皮帽子皮袄子,长相粗野难看,语言叽里呱啦。
近了,近了,近了……
离刘贞他们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刘贞的身子颤抖起来,她似乎能看得见每一个鞑子兵脸上的表情,嘴里的呼吸……
一定会被发现的!
刘贞怕的快哭了!
突然手上一暖,刘贞转眼,对上赵休的眸子,竟是一片温和平静。
他好镇定!
难道贵人就如此勇敢么?
刘贞透过模糊的泪看见赵休逐渐棱角分明的面孔,被火光映照的忽明忽暗,却是异常诡异的平静。
刘贞受到赵休的感染,想着,算了,既然注定一死,勇敢地死,总比窝囊的死更好些!
她轻轻喘了口气,也强作镇定地看向越来越近的鞑子兵。
这时却见,鞑子兵却是在他们躲身之地拐了个弯,径直往村民藏身的隐洞去了!
???
刘贞惊讶。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赵休。
然后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刘贞眼泪呼呼,一声不敢出,只望着赵休笑。
却见赵休仍是一脸平静,只嘴角含笑。
笑着笑着,刘贞的眼前又是漆黑一片,鞑子兵走了。
远处传来村民们的哭喊声,而刘贞眼前只有黑暗前的最后一幕----赵休平静的微笑。
刘贞的心突然咯噔一声。
手心变得湿滑,刘贞的手还被赵休握着,但是刘贞此刻的感觉却是被毒蛇覆着,随时会咬她一口。
刘贞嗖地把手收回。
却是胳膊又被赵休抓住了,“虽说男女本该授受不亲,但现在阿姊你看不见,就该事急从权。况且,我心里把你当做我亲阿姊看待的。”
刘贞僵硬着胳膊,四周漆黑中,不住地眨眼睛迫切地希望能够看见哪怕一丝一毫的事物。
赵休也感觉出了刘贞的不对劲,按说民间男女之间没那么多忌讳,况且两人方才一路扶持地来,不该有什么避讳才对。
他便直接问了:“阿姊,你可是哪里不舒坦?”
不知道是黑暗的恐惧,还是鞑子兵或是赵休的可怕,刘贞竟是一哆嗦,所有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最后变成:“没有。我没有事。三郎,我们快些去找阿钧他们吧。”
赵休放下心来,主动拿过刘贞背着的包袱,背到自己身上。刘贞争不过他,又现在很是怵他,自是不敢多言,就被他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往林子深处走。
待找到陈阿公他们,刘贞竟是浑身出了不少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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