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万寿节的时候,不如就下个恩旨,将乌拉那拉家那位姑娘指给胤禛罢。”是夜侍奉康熙安歇时,佟懿儿一面在镜前替康熙篦头,一面若无其事地向康熙提及此事。
“你不是说,先不着急的么?”康熙举起右臂将佟懿儿的手按住,微笑道,“莫不是看着胤礽婚事已定,你坐不住了?”
“费扬古将军如今在归化城驻守,时时留意厄鲁特蒙古的动向,是皇上的功臣。现在将他的女儿正式指给胤禛,也算是让他安心,算是他好好替您效力的奖赏。”佟懿儿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奖惩分明,不也是皇上奉行的治国之道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朕总觉着这不像是你佟懿儿一贯以来的风格啊!”康熙起身回头捏了捏佟懿儿依旧细嫩如豆腐一般的白皙肌肤,打趣道,“朕记得你几天前才说过,这事儿想让胤禛自个儿先拿主意,怎么变卦了?还是----这孩子已经跟你说了什么?”
“太后给保成指婚,您不出一个月就下旨赐婚。懿儿想起当日奶饽饽的事来,实在是觉得愧对太后一番好意。”佟懿儿当然不便将自己与赫舍里氏闲谈所悟向康熙言明,拿孝顺太后作为托词,是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
“你能想明白就好,回头好好跟胤禛说,朕相信他也是个懂事的。”见佟懿儿说出这般识大体的话来,康熙将佟懿儿揽入怀中,觉得十分欣慰----孝顺太后对康熙这样一个重视亲情的人固然重要,可是他也不想勉强佟懿儿母子答应太后的安排。现在佟懿儿既然主动替胤禛请求赐婚,那便是两全其美了。
“胤禛,还在用功呢?”翌日亥时,胤祥与靖月早已睡下了。走过东次间,佟懿儿见胤禛的窗前仍旧亮着灯光,给宫人递了个眼色,两位宫婢掀了帘子迎她进屋。
“儿臣给额涅请安。汗阿玛出的算术题还没做完,所以耽搁了。”胤禛向佟懿儿打了个秋千儿,又起身扶佟懿儿坐下,“额涅深夜造访,想是有事要吩咐儿臣吧?”
佟懿儿见梨花木雕花的书案上摆满了写着算数草稿的宣纸,正中摆着一个铜制的手摇计算器,那是康熙吩咐传教士造出来的新玩意。她摆了摆手让胤禛坐在自己身旁的杌子上,抿嘴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想跟你聊聊。”
“那……儿臣先把桌子收拾收拾,太乱了,实在有碍观瞻----”胤禛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起身欲收拾书案,却被佟懿儿按住了手,又摇了摇头。胤禛只得重新坐下,“如此……儿臣听凭额涅吩咐。”
“一眨眼,你也该十八了----可有过心仪的人么?”眼前的胤禛高高瘦瘦,已经完全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了,佟懿儿这么一问,他的脸立刻红了。
“儿……儿臣这些年谨遵汗阿玛与额涅的教诲,未曾想过男女之事。”胤禛说的也是实话,娶妻生子他倒也想过,只是身在皇宫,平日里能见的异性大多都是文化素养不高的宫女,他一向风雅,自然不曾动心。
“那……如果你汗阿玛替你选了一位福晋,你会好好待她吗?”好在胤禛心中如今并无意中人,佟懿儿一时也放松了许多。
“敢问……可是今年年初亲手做了饽饽与儿臣品尝的松格里格格?”胤禛倒也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被指婚的对象是谁了,不会再有别人。
“原来----咱们的四阿哥不是块木头啊!”年初吃过那一盘饽饽后,胤禛一切如常,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似的。佟懿儿一度以为胤禛反应迟钝,他既然不提,佟懿儿也就再也没问起过。现在见胤禛如此直截了当,佟懿儿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松格里格格的饽饽很好吃,将来一定是位贤妻良母,能娶妻如此,是胤禛此生之幸。”胤禛自从上次被胤礽“奚落”一番后,深夜无眠时常常想起那日的情形----多日之后他方后知后觉想起太后的帘子后面似乎是有一个女子的,她背着身子躲在帘后,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且不论这位姑娘长相如何,光是那一碟饽饽,便已经征服了他的味蕾。
“还说自己未曾想过男女之事,原来早就有个念想在心里了!”佟懿儿这才知道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儿子原是“以味取人”,这下一颗心也就彻底放回肚子里了,“难得你的意中人与咱们替你挑选的是同一个,这下额涅也就放心了。”
“额涅原就该放心,儿臣明白身为皇子的责任,婚姻大事原本就应当由汗阿玛做主的。”十八岁的胤禛说出这样有担当的话来,实在不能不叫人肃然起敬。
“看到八阿哥当初鸡飞狗跳的样子,额涅还真怕你会‘叛逆’!”佟懿儿从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仿佛看到了历史上四十五岁登基的雍正皇帝的样子。他此时此刻落在佟懿儿眸子上的目光,和后世雍正皇帝画像上那双冷峻的眼睛如出一辙,她一时有些恍惚了。
“八弟从小骄纵惯了,以为自己是皇子,但凡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但儿臣不一样----十一岁那年,儿臣差点儿失去您,又承受了身世不明的委屈,无论您和汗阿玛怎样要求儿臣,儿臣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胤禛的脸上挂着笑意,但眼角似乎已经有泪水聚集,他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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