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清清楚楚,她顷刻间寒毛倒竖,狠狠打了个冷颤,待收回那几乎被惊得从身体里飘散出去的神思,谌师弈已经越过她,施施然走开了,仿佛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急,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谌师弈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卢念云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或许谌师弈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强者。取得成功固然难得,但坦然面对失败更难得。很少有人在面对这样的失败后,还能向她一样维持从容并冷静地准备反击。
这样的人会失败一次,但绝不会一蹶不振,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失败第二次。所以……卢念云慢慢张开五指,对着从紫藤枝叶缝隙中漏出的缕缕阳光慢慢握紧,放佛握住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她想她已经做出决定了,不过她并不急着将答案告诉谌师弈,反正她现在很有时间。
五日后,祝佑杞登基,先帝驾崩后便宣称悲伤过度和要侍奉太妃而闭门不出多日的信王终于再次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而一直与信王形影不离的那位信王妃却没有出现。
似乎坐实了那以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据说就是因为这位信王妃才害得信王没能见先帝最后一面,所以信王迁怒于信王妃,将她禁了足,据说还要送去庙里。
当日,信王府驶出一辆简陋的马车,却是刘太妃悄悄离开了京城。
第六十六章 软禁
在新帝登基后不久,信王便递了辞表,除了信王这个封号没法不要,其他所有职务都卸下了。新帝自然假模假样地挽留了几次,但见信王心意坚决,便也非常为难地同意了。自那之后,信王府的大门便再也没有开启过。
信王夫妇这是被新帝给软禁了,文武百官都心知肚明,但却无人敢提。
毕竟大家都知道信王大婚那一日,当时仍为太子的新帝做了什么。此事当时虽然被可以压下,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京城里,哪有什么能够压得下的秘密,所谓的压下不过是大家都装作不知罢了。觊觎自己亲叔叔的女人,还试图杀了亲叔叔,即使放在普通百姓身上也是令人不齿的,何况帝王。
一时间,谌师弈几乎被默认为了魅主的妖女,有人得知她是信王从山里带出来的,于是更衍生出狐妖成精的荒诞说法来。
不过,外面流言再怎么传得沸沸扬扬,也不会有只言片语传进信王府。当然,另一个当事人同样不会被流言干扰到,在祝佑杞的吩咐下,每日谌师弈的一举一动都被如《起居注》一般记录下来,呈到他桌上。
与流言所说的,谌师弈被软禁后过得凄凄惨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谌师弈过得很自在,不仅自在而且与祝天韵感情甚笃。他每日都能看到以下内容——
信王亲自为王妃手植的竹子与玉兰浇水,王妃含笑看着,并为信王拭汗,而后两人携手离去。
王妃坚持每日为信王做一道不一样的菜,今日做的是溜鱼片,信王很爱吃。
王妃在紫藤树下练剑,信王抚琴相和。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看得他无比生气,却又不得不看。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谌师弈知道自己会这样做,所以故意秀恩爱来气他。
可即使如此,祝佑杞也还是不能狠下心来让人不在记录,他这位师姐狡猾如狐,不能时时掌握她的消息令他很没有安全感。
如祝佑杞所猜,谌师弈当然是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不过她犯不着故意秀恩爱气她这么幼稚,她与祝天韵只不过是当那监视者不存在,自然地过自己的生活罢了。
从先帝驾崩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后,两人的生活简单地像最初在山里时一样,多年后想一想竟是回京后过得最平静最悠闲的一段时间。
两人都是聪明人,从祝佑杞选择软禁他们时,便知道自己大概能舒坦好一阵子——祝佑杞这么做释放出来的信号很明显——我有别的事情要忙,暂时没空管你们,但我又很不放心你们,只能先看管起来,等我忙完再来对付你们。
而祝佑杞现在要忙的事情也很明显——对付太后。
果然,那句俗话说得对,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郑太后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乖巧的孙子,按她的计划要被当做傀儡的孙子,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刚登基没多久便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疏于防备的郑太后果然中了一招,培养多年的心腹被祝佑杞以雷霆霹雳的手段定罪下狱。
不过,郑太后作为历经三朝的老狐狸,自然不是这么容易便能被扳倒的,不然当初先帝在位那么多年早将她除掉了。
一次中招后郑太后迅速认清了形势,一番筹谋后,太后的反击开始了。
随着祝佑杞身边头号心腹当年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吏部尚书闫鑫,被御史中丞列出“徇私舞弊”“任人唯亲”“强抢民女”等数桩大罪,罪证确凿,锒铛入狱后。皇帝党与太后党之间的争斗便正式摆到了台面上。
原本应该是用来商议有关江山社稷和天下民生的朝堂竟演变成了乌烟瘴气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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