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就喝!还怕她个黄毛丫头不成!”胡勐第一个响应。他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拿下一只海碗,推手就让仆役满酒。
“云西先干为敬!”云西唯恐给了他们反悔的机会,接过满酒的碗,高高一举,“第一碗!”
她仰头咕咚咕咚饮下,豪爽不似女子,倒更像山上的强盗老大!
小六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全然看直,不觉咽了下口水。
殷三雨笑着饮下了第二碗,胡勐倒真是生猛,一碗一口饮尽。
殷三雨一亮碗底,笑着环视众人,不见了往日的轻佻,反有一丝强压威赫的胁迫。
奚岱伦没有二话,仰头就是一碗,宫娇娇、宫湄湄也利落的跟上。书生们则再无推脱余地。
他们平日里都是斯文惯了的,向来注重的都是举杯邀明月式的清雅浪漫,可现今也只能一个个硬着头皮,几乎是咬着牙的饮下了第一碗。
“第二碗!”云西勾唇一笑,再举酒碗,任胃里不适感觉如蛇一般蠕动,面上仍自若如常,气魄不减半分。
一碗再一碗,行至第四碗,右侧桌的人捂嘴的捂嘴,拂胸的拂胸,已是叫苦不迭,心中又恨又悔,日后但凡有圈云南兄妹行酒的饭局,绝不要再来凑热闹。
左侧桌的莽汉们却刚刚喝到起兴处,兴致正旺。
娘的!还真能让个黄毛丫头比下去?
第六碗时,左侧桌除了李儒,其余典吏都已缴械,歪七扭八的趴伏在了桌上,坐在他们身旁没资格敬酒的小书吏扶完这个,又去掺了那个吐。左侧莽汉们也都神志不清的开始胡话连篇。
云西也是到了忍耐力的最顶点,她双手撑着桌子,尽力的维持着最后的威仪。
殷三雨也是涨红了脸,额上大汗淋漓,却仍笑吟吟的端起了自己的第八碗。
“好了好了,”脸色越来越黑的杨拓终于放下金爵,冷冷的开口,“毕竟是衙门大厅,点到即止就行了。”
已经七荤八素的胡知权赶忙跟着打圆场,“对对对!三雨啊,今日的酒量,已经远超往日接风旧例,云书吏是女儿身,已是尽了最大的敬意!况且人家还没吃多少菜呢,咱们也不能少了地主之礼不是?”他笑呵呵的,因着是胡家老大哥的身份,喝酒时放缓了速度也没人敢说他,此时才是第四碗。
只是对于云西、云南,他此时已万不敢再小看半分。
云西见好就收的施了一礼,赶忙坐下,左手不动声色的揉着自己针扎一般痉挛的胃。
她的身体还未经历练,终还是稚嫩。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悄然捏住了她的右手手腕,白日令人作呕的厌恶感瞬间袭来,她蹙了眉,愤怒的就要挣开!
不想那有力的大手却没有再如白日那般无礼,不再无耻游走,只用拇指重重按在臂上一处穴位,几秒的功夫,穴位处的血脉便像被燃了火一般,激发了前所未有的能量,热浪一般瞬间奔涌至周身各处。
周身上下顿时一暖,她呼的吐了口气,才发现自己额上已是汗水涔涔,酒劲也醒了七八分。臂间力道忽然一松,他的手却又无声撤走。
她不禁斜了他一眼,他已转头和小六说起笑来,平静如常的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些都是她的错觉。
他竟然真的在帮她?
他究竟只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还是个百死余生的沙场战将?
为什么前一刻,他还会嚣张无脑在县衙调戏自己,下一刻又能在酒桌上斗智斗勇,帮助自己于无形?
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要干什么?
云西心中疑惑阴云般团团压来,阴云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再看云南,此时已经渐渐缓解,他支着手臂,女人一般纤白的手指揉捏着额头眉心,已全然苏醒。
“今日酒足饭饱,杨教谕,差不多就散了吧!这碗酒,属下敬大人!”殷三雨站起身,大咧咧端起酒碗,向杨拓一扬。
“不忙,”杨拓夹了一口菜,笑容慵懒,丝毫没有接敬的意思,“酒过三巡,菜却还没过五味,殷捕头多吃些菜,空腹喝酒,伤胃。”
殷三雨嘿嘿笑了两声,端碗仰脖一饮而尽。
他们这一番明里暗里,已在云西意料之中。
自打殷三雨一登场,全场掌控权便从杨拓手中移走,如今他那一队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当然殷三雨这一队也是自损八百。殷三雨一直没有停酒,他那一干莽夫也只得拼了命的跟全了九碗,此时已有两个出溜到了桌底,一干书吏小厮正手忙脚乱的。
杨拓虽没有发作,但想来是气急了的。
云西此时最敬佩的却是李儒。
他不如胡知权那般油滑,生生受了六海碗,七荤八素的却还没忘记给杨拓夹菜。
云西敬佩的点点头。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这不正是牺牲小我不忘大我,为上司挡枪还不忘为上司服务的大无畏马屁精神吗?
李儒换了一双象牙筷,为杨拓夹了一块鱼肉。那肉莹白微透,泛着玉一般的光泽,随着筷子的幅度,还微微颤着,更显得肉质细腻滑弹,看得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大人,”李儒捋着舌头费力说着:“这没骨鱼是今晨特意遣人凿冰得来的鲜货!这块月牙肉最是鲜香肥嫩,入口清润,最是好吃不过的!您且尝尝!”
显然,酒精已经松懈了他的防备。不过只是多话了些,没有酒后失态,就已经足够让云西侧目。
杨拓看着碗中色香味俱全的鱼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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