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却偏偏鲜血淋漓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命运面前,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即便强大如顾安尘,也终是会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大概就是因为它终将在某一刻停止。
爱的、不爱的,一直在告别中。
那一刻,仿佛时间死了,万物安然无恙,一片天鹅绒般舒适的寂静。
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向南依的掌心里,欧景琛拍了拍她的肩膀,“南依,我得承认,和你说这些,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她愣愣的转过头,眸中水光闪闪。
他的私心?
“我想让你心疼安尘。”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他。
因为只有这样,在她将来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下,她都会记住内心对他的感觉,不会被任何表象所蒙蔽欺骗。
心里唯一坚定的,就是他们彼此的感情。
哪怕是他想多了也好,但许妍珊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变数,即便她像现在这样偶尔玩弄一些小心思,可是冲着许斌的面子,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安尘,都不会轻易拿她怎么样,而这种情况,无疑才是最为棘手的。
虽然和对方的接触并不多,但欧景琛很清楚,许妍珊是个聪明人。
或许她做的唯一一件蠢事,就是爱上心有所属的安尘。
之所以会说她聪明,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就像她喜欢安尘这件事,很多人都察觉得到她的心思,但她从来没有向安尘表白过。
只因她心里明白,一旦开口,就意味着结束。
反而像现在这样,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若有似无的接近安尘,依仗着顾家人对许家的情分,她有恃无恐。
欧景琛觉得,这就是许妍珊和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
愚蠢的女人会找向南依的麻烦,但她绝对不会,因为惹到了安尘心上的人,就等于给了安尘对她出手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许妍珊是个麻烦的原因。
一个对别人男朋友虎视眈眈,但却一直没有明确行动的人,是所有女人心头的噩梦。
正是因此,他才会选择和南依说这些。
感情中,偶尔使一些手段是必要的,就像当初告诉她安尘有失眠的症状一样,他想到了安尘不舍得让她难过,但是他作为旁观者,这剂猛药必须得下。
温软的指腹缓缓摩擦过微热的玻璃杯,向南依感觉自己的指尖甚至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微微启唇,声音轻到飘渺,“那个时候,他多大?”
“10岁。”
向南依眼睫微闪,握着水杯的手不禁收紧。
才10岁
她从来像这一刻这样迫切的希望,她和顾安尘能够再早认识一点。
早到在他面对这些的时候,她可以陪在他身边。
哪怕那时的她只有两三岁,或许才刚刚试着讲话,她的手不够大,不足以包覆他的手掌,但她或许可以握住他的拇指,给他最大的柔软和温暖。
多令人动容,明明他曾经受过那样大的打击,却仍旧能在心里保留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等着遇到那个叫“向南依”的女孩子出现,填补他内心深处全部的空缺。
欧景琛记得,当时安尘刚刚过完生日不久。
家里突逢变故,他在一夜之间变了性情,“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过这个限度,某种暴力的行为就无可避免。”
于是,安尘就用顾爷爷作为生日礼物送他的那把手枪,在靶场待了一整夜。
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他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也更加冷酷。
大学毕业之后,他彻底从青梧姑妈的手中接下了寰宇集团这个重担,从此,他的生活一成不变。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单调、无趣,每天这样、每周这样、每月这样、每年这样,把一个人磨成了一部机器。
“顾妈妈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否则的话,她会有些不懂她的选择。
即便她和顾爸爸之间的感情再深厚,可顾安尘也同样是她在意的孩子呀,怎么可能会不考虑他的存在而选择离开呢?!
明明她看到照片中的那位女子有着那样温柔的目光,不可能会有一颗冰冷的心。
而事实证明,向南依猜对了。
“早在认识顾伯父之前,伯母就已经患有抑郁症,但两人结婚之后,她的病症似乎就好了,整个人积极乐观。”
“但是这一切随着她爱的人离开,瞬间崩塌了。”向南依觉得,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难以理解伯母的做法,甚至认为她是自私的。
身为母亲,她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的喜乐悲愁,做出这么不负责的举动!
可当时她的心理医生却说,作为正常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到抑郁症患者内心的压抑和苦闷,正是因为她心里对顾安尘的放不下和对已故之人的思念,才会硬生生将自己逼进了死角中,最终无处逃生,只能选择死亡。
相比外界那些人的种种揣测,顾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抱怨半个字。
一父一女,强大的撑起了整个家。
也是因为这样,尽管顾老爷子偶尔行事有些恐怖,但抛却那些不谈,欧景琛对于这位老人家是佩服的。
对于那位青梧姑妈,他更加是钦佩的。
想要执掌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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